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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5:30 作者: 蒼梧賓白
他站在小便池前,因為喝得太多,眼花手抖,哆嗦了好幾次都沒打開皮帶扣,正惱火著,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乾脆利落地在他頸側一敲,孫自言頓時一聲不吭地軟倒了下去。
那人接住他,被手上重量墜得往前踉蹌,悻悻地低罵一聲:「真他媽沉。」
他在孫自言身上摸索了一圈,拿走了他的手機和車鑰匙,架著昏迷不醒的男人走出了衛生間。
不遠處就是電梯,他按下負二層,等待間隙,有侍者經過,見他是個生面孔,立刻警惕地問:「先生留步,麻煩您出示一下會員身份證明。」
那男人穿著一身灰色運動服,身材中等,戴鴨舌帽,長相平常,聞言舉起車鑰匙,無辜地道:「我是孫先生叫的代駕,他喝多了,讓我上來接他。」
侍者立刻通過對講機和前台聯絡,那邊確認了是一位孫先生聯絡過他們,讓他們放代駕上來,侍者這才放心下來,對那代駕略一欠身,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那男人朝他笑了笑,費勁地把孫自言搬進電梯,下樓了。
孫自言在天旋地轉中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漆黑,他腦子被酒精泡得失去了判斷里,只覺得全身又冷又疼,他試著動了動手腳,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抓著後領,在地上拖行。
尋仇?還是綁架?
冷汗唰地布滿了他的後背,酒精瞬間從毛孔中蒸發出去一半。孫自言試圖大喊,嘴裡卻塞滿了破布,頭上還罩著個不透光的黑布袋。他既不能出聲,也看不到自己現在正身處何處,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令他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孫自言瘋狂掙扎:「嗚嗚嗚嗚嗚!」
那人將他扔到牆根下,孫自言大頭朝下栽倒在地,不死心地蠕動著身體想跑,腿上立刻挨了一記重踹,有一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我讓你跑了嗎?」
孫自言嚇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僵硬成了一塊石頭,一動不敢動,只能拼命地嗚嗚叫,試圖向綁匪傳達善意,不管是要錢還是要什麼都好說。
那人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根冰冷的棍子戳了戳他的腦袋,問:「孫老闆,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挨打嗎?」
孫自言拼命地搖頭。
「因為你乾的壞事太多了,多到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那男人沙啞地說,「你喝酒吃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十萬塊錢,不夠你開兩瓶酒,這就是一條人命的價錢。」
他沒有給孫自言說話的機會,辯解也好談條件也好,什麼都不聽,擺明了就是來尋仇報復。這一刻他做過的樁樁件件缺德事在孫自言腦海中一一划過,可惜太多了,他也沒在意過。誰能想到那些被他一個手指頭就能戳到泥里去的平頭百姓,居然敢在「蔚藍」這種地方埋伏襲擊他呢?
「砰砰」兩下,鈍器撞擊骨頭髮出悶響,劇痛在小腿骨頭上炸開,孫自言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卻被堵嘴的布團憋在喉嚨里,整個人在地上狼狽地蜷成一團,不住地向後退縮。
在他慌不擇路的躲閃中,又是一聲悶響,棍子落在了他的右小臂上,那人在他腰上踹了一腳,將他踢回牆根。疼痛和恐懼令他忍受不住地哭嚎起來,甚至開始「砰砰」地以頭搶地,像是在磕頭求饒。
男人蹲下來,湊近了他說:「這還沒完呢,給你在天靈蓋上開一條縫怎麼樣?」
孫自言瘋了一樣嚎叫起來,微胖的身體在地上來回翻滾,像那種一頭撞在蜘蛛網上的小飛蟲,無論怎麼撲騰翅膀,都無法掙脫必死的命運。
棍棒揮動,劃破空氣,帶出了尖嘯般的風聲,冷冰冰的硬物碰到他腦袋的那一刻,孫自言終於嚇破了膽,恐懼到極致反而發不出聲音,他渾身止不住地抽搐,下身漫開一灘濕痕,當場昏死了過去。
那人不耐煩地哂笑一聲,他手裡的棍子根本就沒敲下去,點到即止,只是戳了戳他的腦袋,這腦滿腸肥的老闆就嚇得尿了褲子。
他對準歪倒在牆邊的孫自言拍了張照片,用手機發了出去。
對方等待對方回復的間隙里,他給昏迷不醒的孫自言鬆綁,摘下頭套,將他搬到車上,再透過窗縫將鑰匙丟進車裡。現場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就算有人經過,也看不出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嗡地一聲,微信來了。
男人摘掉手套,慢吞吞地打字回復了一個「如果您對我的服務滿意,請給我五星好評」,從車庫一角拖出一輛摺疊的小電瓶車,風馳電掣地消失在了黑夜裡。
隔天孫自南從弘森生物科技正式離職,王庚接任他成為新總裁。中午他跟幾個同事吃了頓散夥飯,收穫一片祝願和眼淚若干,下午正好閒著沒事,去附近超市里逛了一圈。當他正往購物車裡扔小白菜時,突然接到了孫自遠的電話。
他乏味地看著來電顯示,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不貸款,不需要自考,不割雙眼皮,沒點外賣。你有事嗎?」
孫自遠:「……」
他無奈地說:「自南,是我。」
孫自南伸手拿起一把芹菜,想起唐楷那個挑食鬼不吃,又放了回去,隨口說:「哦,孫總啊,有何貴幹啊?」
孫自遠此時顧不得挑他的陰陽怪氣,徑直問:「老三昨天被人打進醫院了,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