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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5:30 作者: 蒼梧賓白
孫自南翻看著早間新聞,紆尊降貴地瞟了他一眼,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挺有毅力。」
唐楷說:「二十八天養成習慣,往後就不難了。你有興趣可以試試。」
「免了。」孫自南敬謝不敏,「我養養氣就挺好。」
唐楷:「……行吧。」
這人要生在古代社會,必然是個當昏君的好料子。
七點半兩人一起出門上班,唐楷開車送孫自南到公司,約好了晚上來接。明天恰好是周末,他們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裡待上一整天。
怪不得說早飯吃的好,一天沒煩惱。唐楷今天被堵在三環上時也出奇地平心靜氣,甚至還有餘裕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在名為「孫自南」的這瓢弱水裡越陷越深。
他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孤僻好靜,本質上內斂而敏感。正常情況下如果條件允許,唐楷希望自己身邊最好一個人都沒有。可昨晚他不光與孫自南共處一室長達12個小時,約定了同住七天,還一口答應下去參加老岳父的壽宴。
自打過了青春期,他就很少有主動做點什麼、就為了讓誰高興的心態了。也可能孫自南本身就是一劑迷魂藥,麻得他神魂顛倒、不知今夕何夕。
車流緩緩前移,唐楷扶著方向盤心想,也許他該考慮在學校和孫自南他們公司中間挑個樓盤買房子了。
轉過周末,便是弘森集團當家人孫英老先生七十七歲的大壽。壽宴在孫家位於平金湖畔的別墅中舉行,孫自南當天下了班之後才和唐楷一起驅車前往。他這一路上沒怎麼說話,雖然有「開車不能分心」當藉口,但唐楷明顯能感覺出來他興致不怎麼高。
唐楷以前找他爸問過孫家的情況,知道孫自南跟家裡關係一般,但具體怎麼個一般法,他其實沒有概念。兩人在一起相處的這些時日裡,孫自南從未主動提起,唐楷也不好貿然發問。
弘森集團是S省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其富貴程度自不必說,平金湖搞得跟他們家私人後花園一樣。汽車駛進庭院,暢通無阻地開了五分鐘才到門前。深藍夜幕之下,別墅燈光幽然亮起,將這裡映照得猶如一座坐落於湖畔的城堡,悠揚弦樂聲從門廳里傳來,仿佛一個奢靡而綺麗的夢境。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國王陛下開宴會呢,」孫自南下車甩上門,在習習晚風裡刻薄地點評道,「歐式祝壽,真是別出心裁,等會兒再讓交響樂團來一首《步步高》,就更完美了。」
唐楷跟按住一隻炸毛貓一樣,伸手摟著他的肩,壓低了聲音:「小祖宗,這是你爸爸的壽宴,給他點面子。」
孫自南冷哼一聲。
別墅內賓客雲集,觥籌交錯,各路精英名流來的不少。孫英身穿暗紅花紋正裝,略顯佝僂老態,坐在輪椅上由秘書推入客廳。
孫自南有段時間沒回家,不知道他爸什麼時候坐上了輪椅,乍一看嚇一跳,忙過去問:「怎麼回事?你腿怎麼了?」
王秘書安撫地笑了笑,說:「別急。董事長上了年紀,久站的話關節受不了,這才坐輪椅。」
他這才鬆了口氣,遞上禮物:「沒事就好。爸,祝您生日快樂。」
孫英點了點頭,卻沒顧得上理他,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後的男人身上:「這位是……」
孫自南側身讓路,唐楷上前,上身微傾,看著像是鞠了一躬,彬彬有禮地說:「伯父好,我是唐楷,是小南的男朋友。」
周邊議論聲陡然輕了一些,賓客們跟著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唯獨孫自南不忍直視地撇開臉,被「小南」這個稱呼雷得全身發麻。
熟悉的人都知道孫家出了個不走尋常路的小兒子,早年間就跟家裡出了櫃。雖說如今同性婚姻合法,但豪門畢竟看重繼承人,孫英竟也由著他跟男人在一起。之前從沒聽說過孫自南有固定的男朋友,誰能想到今天他竟公然領著一個男人登堂入室了。
這可是孫英的壽宴,不怕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嗎?
外人不知內情,孫家人卻都心知肚明。孫英難得和煦地對唐楷說:「我和你父親是老交情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你。小伙子不錯,前途無量。」
孫自南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唐楷鎮定自若,謙和地答道:「我父親也常常提起您,可惜他今天脫不開身,不方便過來,托我給您帶好。祝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孫英點點頭,滿意道:「也替我給你父親帶好。你們年輕人去交際吧,別拘束,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
寒暄至此結束,孫英轉而去應酬其他賓客。但他那短短兩句話里蘊含的信息量,足以把唐楷推成一個小小的注目焦點。
孫英與唐楷的父親早有交情,因此不但願意接受唐楷和孫自南,而且還樂見其成。也就是說,這是兩個家族的聯合,絕非一樁簡單的婚姻。
那麼問題來了,唐楷背後站著的是哪個家族?
本地商界能與孫家論交情的,似乎沒有姓唐的啊?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許多人都試圖找機會上前與唐楷攀談。他都沒來得及跟孫自南說上幾句悄悄話,就被源源不絕的賓客給淹沒了。
唐楷施展「長生不老」大法,來一個忽悠一個,來兩個忽悠一雙,累的嗓子冒菸嘴巴發乾,正焦渴時,有人從旁邊遞來一杯白開水,他趕緊接過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