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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00:59 作者: 阿蘇聿
    差點死在他手裡的沈琢終於忍無可忍,正要開罵,這時,監獄區的所有燈光卻驟然熄滅。下一秒,警報四處尖叫,紅光刺穿了黑暗世界。

    「檢測到非法入侵,請所有仿生人立刻上傳位置信息。」

    「請武裝隊檢查武器,原地待命——」

    04G沉默片刻:「哥,原來你是非法入侵。我還是低估你了。」

    沈琢懶得理他,皺眉心道:你也不用高估我,我確實是被抓進來的。

    那是誰這麼無法無天,竟敢非法入侵阿瑞斯之都?

    是……辛夷嗎?

    *

    槍鳴如嘯,037被一發爆頭,血花濺了滿地,賀逐山皺眉避開。

    「不問了?」阿爾文很平靜。

    「不用問,他不會說的。」賀逐山垂眼,「況且我已經問到我想要的了。」

    他轉身,頓了片刻,伸手撩起阿爾文耳邊鬢髮。他左額角下的微型晶片正在閃爍紅光,不出意外,這是一個「無法識別」標識,只有在「上傳位置信息」後,這種標識才能被化解。

    否則他會被列為「非法入侵者」由其它仿生人擊殺。

    「我沒法上傳位置信息,」阿爾文說,「那是仿生人的內部系統。我們暴露了。」

    「有人出賣我,」賀逐山答,「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古京街……」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但我沒想到他的權限會這麼高。」

    從警報響徹阿瑞斯之都到現在不過數十秒鐘,賀逐山已在心裡把所有可能過了一遍:知道他潛入阿瑞斯之都這事的人並不多,無非003號基地的小野寺遙、機械師、達尼埃萊和阿尼,還有亞特蘭蒂斯的幾個人。

    賀逐山沒法確定是誰——他甚至無從計算他們作為「叛變者」的可能性。

    這是最恐怖的事情,叛徒隱藏得很好。

    阿爾文想起當時與撒旦在秩序部中心基地的交流。撒旦說,「再嚴密的組織內部,也總會有一些叛變之徒。」

    這說明秩序部與叛徒的合作由來已久。

    「你問到了什麼?」

    賀逐山收回手,瞥了037一眼:「他的心理戰打得太差了……他根本不會說謊。我提到水谷蒼介時,037的第一反應是『迴避』。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比『直接否認』更能給他帶來安全感——他不敢否認我的推測,這說明我沒猜錯。」

    「我之前一直認為秩序部成立『暗鋒』,是為了追殺覺醒者。但我發現我錯了——037給我的那份清單很長,保守估計名字至少有3000個,遠超『颶風』告訴我的『暗鋒』人數,這說明不是所有人都會變成『暗鋒』。況且培養3000個『暗鋒』的成本非常驚人,如果只是為了獵殺覺醒者,秩序部大可不必費此周章。」

    賀逐山頓了頓:「這說明一件事——『暗鋒』確實存在,但『暗鋒』只是一個副產物,只是為了不浪費人力資源而被臨時組建並用於抓捕覺醒者的殺手組織。水谷蒼介另有企圖。」

    「我沒有證據,但他既然進行了這麼大規模的實驗,我猜測他真正的目的是研製出『完全變異體』。」

    阿爾文微微皺眉。

    「『不完全變異體』只是失敗的實驗品,就像你看到的,他們身上有很多畸化特徵,完全變異卻不一樣。完全變異意味著進化,甚至是物種的改變——覺醒者的身體強度遠超普通人,更不用提那些花里胡哨的異能。」

    賀逐山說:「至於為什麼水谷蒼介要尋求特定的『死刑犯』進行實驗,這是因為人工縫合——也就是植入精神元腺體——會帶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甚至可能是死亡。完成實驗,需要被植入者有過人的毅力與精神,有近乎偏執的求生欲和優秀的身體素質,才能在畸化過程中存活下來。而也正是如此,『怕死』是實驗體最大的軟肋,他們很容易被秩序部拿捏,受水谷蒼介驅馳。」

    阿爾文皺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但我有個模糊的猜測。」

    「進化論雖然不完全正確,但『自然選擇』是一個有趣的概念。你會心甘情願成為被『自然選擇』拋棄的那一部分『物種』嗎?」賀逐山冷笑道,「你會心甘情願居於人下嗎?人與人之間竟開始有這樣大的分別,水谷蒼介不能接受……他一定恨透了我們。」

    賀逐山說:「他迫切地想要『縫合』出某個完美的、強大的個體……是因為他厭惡覺醒者,這種厭惡源自於嫉妒——『覺醒』是人類的進化,他卻不是其中一員。所以他一邊進行『種/族清洗』,試圖扼殺這種『被拋棄』的可能性,一邊在暗中用想方設法彌補差距——但這也只是我拙劣的猜測。」

    「水谷蒼介確實說過,」阿爾文低聲,「他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呢?」賀逐山淡淡一笑,「人皆如此而已,他得接受。」

    阿爾文左額角下的晶片紅光倏然熄滅,下一秒,電力恢復正常,警報消失,房間裡靜得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不斷交錯。

    「它們鎖定了你的位置,」賀逐山拔出手/槍,「武裝隊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

    「唔,現在推門出去,我應該會被立刻打成篩子。」阿爾文笑笑。

    賀逐山聳肩,仿佛不置可否,但阿爾文忽在他臉上看到一點輕蔑與恣意。那麼飛揚靈動,是他從未見過的帶有少年氣的賀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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