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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8:00:59 作者: 阿蘇聿
倖存的人類為爭奪新世界地盤陷入多年戰爭, 最終, 各區域回歸穩定格局, 曾經的國家解體, 由聯盟或獨立城市取而代之。
勝者在地表重建了繁華的現代都市,敗者則四散奔逃,潰入地下。他們本以為自己將效仿幾千萬年前的人類先祖,鑿地開山、深居穴洞, 卻意外發現有生物捷足先登——
異常的太陽風暴和輻射環境雖沒有對人類造成強烈影響, 但一些原有的地下生物,如金礦菌,或螻蛄、獵蟬、狼蛛等節肢動物卻出現了基因變異。
它們的體積至少膨脹了三百倍, 金礦菌不再「無機自養」, 而是通過輻射捕殺獵物;爬行甲蟲的幾丁質外骨骼則變得金屬還要鋒利, 使它們如鑽機一般在地下岩石中肆意穿梭。
於是地下變成了沙的世界, 神秘與危險共存。①
第一批「開荒者」逐步建立起地下城據點, 回歸一種原始而野蠻的修行生活。
賀逐山抹了把臉,滿手沙與鹽粒——地下城相當炎熱, 氣溫常年保持在70攝氏度以上, 在這種環境下, 汗珠剛剛分泌, 就被蒸成鹽漬, 如果不穿特製的防護服,人會在數小時內迅速脫水,因內環境紊亂而死。
他們得立刻進城。
賀逐山瞟見阿爾文手臂與後背處的血口,眼神稍頓,脫下風衣,示意他用這個暫作簡單包紮。阿爾文將布料撕成長條纏在臂上,同時問:「你知道地下城在哪?」
「知道,但我們不能走過去。」他簡要介紹了地下城的由來,尤其強調了沙海深處變異生物的存在:「得搭輛順風車。」
「順風車?」
「賞金獵人的鼻子比狗還靈,沙漠很大,但他們總能循著味兒找到你。」
阿爾文的鮮血漫入岩石,蒸發成黑斑,賀逐山笑了笑:「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迷失於沙海中的流浪者……他們天生喜愛殺人越貨。」
話音方落,身後傳來轟鳴。三輛灰黃色的合金運輸車直衝二人駛來,車輪捲起漫天黃沙,仿佛烏雲中摩拳擦掌的野獸。
它們在駛近的瞬間升起頂部機槍,鎖定目標,試圖將兩個「流浪者」射成篩子。
兩人借岩石躲過子彈,賀逐山把微型手/槍拋向阿爾文:「還有五發子彈。夠用嗎?」
阿爾文抬手拉栓,乾脆利落:「你呢?」
賀逐山微頓,反手拔出脊背上蟄著的機械長刀。
五發子彈解決了三名駕駛員、兩個機槍手,還剩一個試圖逃跑的觀察員,被賀逐山一刀封喉。刀太快了,劍羽一樣,無可捉摸。他把刀從屍體裡抽出來,對方接受過義體改造,能量液濺了一地。
但刀鋒依舊雪亮——刀和主人一樣,冷氣森森,是斬金截玉的閻羅王。
賀逐山熟練收刀,徒手扭開車廂尾部的鎖,一個女孩被捆在角落,「嗚嗚」衝來人擠眉弄眼。
賀逐山給她鬆綁,她「呸」地吐出嘴裡破布,不解氣般跳到地上,用鞋底碾屍體的臉:「敢惦記老娘的貨,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她右手是根粗壯無比的機械臂,齒輪連接處不時噴出火花。兩頰卻覆著一串美艷非凡的鱗片,花瓣拱蕊似的綴著那雙妖瞳。
她是一個改造人。
「你的貨?」賀逐山問。
「當然,這幫孫子是同行,眼紅我們生意,天天找事,今天竟然跑到城外來埋伏我。」她卸下後兩輛車的車頭,只將車廂串在一起:「我在無人區獵殺蟲子,收集它們的外骨骼和口器,老闆能把它們製成非常鋒利的武器,千金難求。對了,我叫鮫。」
鮫帶兩人上車,他們在轟隆聲中朝落日駛去。
那太陽簡直像顆熊熊燃燒的火球,舔舐得地平線熱浪扭曲,阿爾文望著,鮫瞟了一眼:「哦,人造的,地下城建在地殼層岩石中,沒光,但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
賀逐山在一旁給微型手/槍重新裝彈:「沒見過太陽麼。」
「沒有。」
提坦的人造「太陽」和這差別很大,外型酷似聚光燈,只有照明功能,與火球沾不上一點關係。
賀逐山頓了頓:「手。」
阿爾文一怔,將手伸過去。賀逐山解開染血布條,從車裡翻出止血藥,消毒前說:「忍著點。」就將棉球摁在血口上。
鐵板上有鏽,刮進肉里,得挑出來以免感染。刺痛讓阿爾文微微皺眉,賀逐山從未抬頭,動作卻輕了些,最後替他用紗布重新包紮。
駕駛系統損毀大半,車在沙丘上顛得搖搖晃晃。阿爾文正有些臉色發白地犯血暈時,賀逐山塞來一顆獼猴桃口味的硬糖。
喬伊全程躲在賀逐山口袋裡,沒受一點傷。幸好它是只電子貓,不會被高溫蒸乾,此時好奇地蹲在鮫面前干擾她開車。
鮫丟來兩件防護服:「那些蟲子有自己的生物鐘,晝伏夜出,太陽能幫我們確定它們出沒的時間。你們看著眼生,第一次來地下城?」
賀逐山點頭,鮫又問:「來幹嘛?」
「來找人。」
「找人?」
「一個朋友被秩序部追殺,逃進了地下城,我們來找他出去,但地下列車失控,我們被甩到無人區。」
鮫並未生疑:「秩序部?那幫狗娘養的。他來過地下城嗎?他會去哪?」
「他在古董鋪站點上的車。」
「古董鋪啊,那趟車的終點是南區的鬼宿城②,離我們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