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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頁

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封棲松是個習慣於做計劃的人,為了報仇,他能把細枝末節的任務安排到幾年以後,可發生在白鶴眠身上的事情,沒一樣讓他省心。

    可封棲松又能如何呢?

    白鶴眠之所以是白鶴眠,就因為他的特別。他就像封棲松人生里的一抹光,原以為只有芝麻大小的光亮,最後卻變成了一團火,越燒越旺。

    這團火在封棲松的懷裡動了動,迷迷瞪瞪地睜眼,看見熟悉的天花板時還不太清醒,以為自己在做夢。

    封棲松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鶴眠乖乖蹭到封二哥身旁:「我要吃藥嗎?」

    封棲松暗暗好笑:「不用。」

    「那……要打針嗎?」

    「也不用。」

    「我生病了嗎?」

    「沒有。」

    白鶴眠獨自咀嚼了一遍封棲松的話,眼睛猛地亮了,人也跟著清醒。

    他騰地從床上爬起來,精神抖擻地穿鞋。

    「幹什麼去?」封棲松無奈地捏住白鶴眠細細的手腕,「我話還沒說完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歸要提醒一下小少爺。

    但白鶴眠急切地往院子裡跑,全然沒了早前吐得面色蒼白的模樣。

    他哼哼唧唧:「不成,我要吃飯,餓死了。吃完還得出門一趟……」

    「出門?」

    「嗯,出門。」白鶴眠胡亂套上夾襖,忙得頭也不抬,「封二哥,你可是把家產都給了我,我怎麼能什麼都不做?」

    「……況且,」小少爺皺了皺眉,「就這麼放在手裡,我覺得不安全。」自打瞧見了瘋瘋癲癲的封臥柏,白鶴眠的心就提了起來,再加上封棲松要去剿匪,他總要想個萬全的計策。

    白鶴眠不想吐了,自覺病好了個徹底,心思也活絡起來。他沒有封棲松那樣的耐心,不可能在家裡日日夜夜地耗著。

    只是封棲松不可能放任這樣的他到處亂跑,所以當白鶴眠興奮地鑽進車廂時,發現封二爺圍著圍巾,戴著呢子帽,端坐著等他呢。

    「哥,你和我一起去?」白鶴眠擔憂地望著封棲松的衣著打扮,幽幽嘆息,「會不會被認出來?」

    「不會。」封棲松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白小少爺細嫩的掌心裡遊走,「等會兒我不下車,就在車裡等你。」

    白鶴眠想了想,沒再追問,只是待在車裡,除非將臉貼在車窗玻璃上,不然不會看清封棲松的臉的。

    「走吧。」封棲松攬著白鶴眠的肩,閉目養神。

    白鶴眠不困,他精神好得很,就趴在封棲松的肩頭巴巴地瞧——封二哥的俊是書生似的俊,但睜開眼睛,就有軍人的氣質,禁慾又強勢。

    「哥,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白鶴眠憋不住想要說話。

    「銀行?」

    「你怎麼知道?」他大吃一驚。

    「你既然擔心封家的家產在自己的手裡出了問題,肯定想著要轉移。白家出了事,你……」封棲松頓了頓,生怕惹白鶴眠傷心,並沒有說得很細,直接含混帶過了,「你必定不會選擇白家,那麼最後的選擇只有銀行。」

    「封二哥,你覺得呢?」被猜中了心思,白鶴眠索性不隱瞞了,他揣著手,猶猶豫豫地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白家沒了,我不過占個『少爺』的虛名,若是陳北斗趁你剿匪時突然發難,我毫無反抗之力。與其被他搶了家產,不如先把家產神不知鬼不覺地轉走。這樣一來,就算他真的打了我們的主意,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車窗外的風景在飛速倒退,像流逝的光陰。封棲松沒有立刻回答白鶴眠的問題,因為他的話讓金陵城的封二爺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拔的恐慌里——他無法時時刻刻保護著白鶴眠,陳北斗也不可能永永遠遠地蟄伏。

    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因為封棲松的假死,徹底破裂,可承擔這一切的,是白鶴眠。

    他是封棲松推到明面上來的男妻。

    他給了鶴眠曾經失去的錢財與尊嚴,也讓他陷入了危險之中。

    「封二哥……哥?……好哥哥?」封棲松久久沒有反應,白鶴眠的呼喊就越發黏糊。

    他爬到封棲松的腿上坐著,摟住男人的脖子,腰肢輕晃:「好哥哥,咱們到底去不去銀行?」

    「去。」封棲松很好地掩飾掉了眼底的焦慮,將白鶴眠托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坐墊上。

    「嗯?」白鶴眠有點迷茫。

    封棲松並不多解釋,只說:「我倒是知道一個帳戶,絕對萬無一失。」

    「什麼帳戶?」

    封棲松苦笑:「我大哥留下的帳戶。」

    封頃竹死前,見了封棲松一面,唯獨封棲松知曉大哥偷偷在銀行開了個帳戶。

    「哥,你還有我,」白鶴眠攥住封棲松冰涼的手,殷切道,「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你呀……」封棲松話音未落,千山就踩下了剎車。

    矗立在人行道邊的銀行是葡式建築,二樓不知是不是被銀行包了下來,在鬧哄哄的街道頭頂獨辟出一角陽台。陽台上擺著圓桌,插著洋傘,幾個身材臃腫的貴婦人聚在上面喝茶。

    白鶴眠依依不捨地纏著封棲松親了幾口,在汽車還沒引起更多人注意前,收斂了情緒走下車。

    千山早早打好了傘。

    細雪紛紛,落在傘上,依然化為了雨。白鶴眠走得不緊不慢,心思還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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