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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屋檐上滴下來幾滴化雪。
封棲松收斂了心神,站在屋前等白鶴眠洗完澡回來。但他沒有等來小少爺,卻等來了一份報紙。
報紙的頭條明明白白地寫著,陳副司令將於七日後,祭奠已逝的封家二爺。
下面還配了照片。
面無表情的陳北斗穿著軍裝,騎在馬上,擺出滑稽的姿勢,隔著滿是油墨的報紙,對著封棲鬆開了一槍。
砰!
第54章 信封
「千山!」封棲松猝然起身。
千山踉蹌著撲進來:「二爺!」
「聽見了嗎?」封棲松問。
「聽見了,好大一聲槍響。」千山忙不迭地點頭,「好像是從……」
從哪兒來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已經有人匆匆而來。
是封棲松安排在封老三房外的警衛員。
「二爺,出事了。」
「說。」封棲松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三爺藏了槍。」警衛員如實說道,「他對著窗戶開了一槍,剛好打中了巡邏的兄弟。」
封棲松的眼皮耷拉下來:「傷勢如何?」
「只是皮肉傷。」
「那就好。」封二爺重新坐回書桌前,捏著冰冷的鋼筆在空白的紙上寫寫畫畫,「還得麻煩荀老爺子。」
「曉得曉得。」千山會意,拿著墨跡未乾的紙條走了。
「二爺,三爺怎麼處置?」警衛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封棲松毫不遲疑:「送去禁閉室。」
「……禁閉室?」警衛員反倒遲疑了。
半開的窗戶在風中砰砰地撞著窗台,封棲松捏著鋼筆的手紋絲不動。
仿佛剛剛說出口的三個字不是「禁閉室」,而是類似於「天氣好」或是「吃了沒」這樣的話。
然而,警衛員的語氣卻泄露出了對禁閉室的畏懼。
封棲松與封頃竹很像,又不完全像。
他們文質彬彬,看起來不會摸槍,如同司令官身旁的參謀,舉手投足間全是看似弱不禁風的書卷氣。但封棲松骨子裡有股壓抑的陰狠,能做封頃竹所不忍做,也不願做之事。
禁閉室便是他從德國學成歸來後,特意安排的。
不同於血腥殘暴的懲罰方式,禁閉是在精神上折磨叛徒。
罩住封老三的臥房窗戶,在某種程度上效仿了禁閉室的構造,只不過真正的禁閉室除了沒有光,連聲音也不曾有,空間僅供一人勉強坐下,腿腳都舒展不開。
「還不快去?」封棲松淡淡地催了聲,轉身尋了把傘,要去接白鶴眠。
他怕半路上下雪,剛洗完澡的白小少爺凍著。
路上倒是沒下雪,封棲松提前接到了披著外衣蹦蹦跳跳的白鶴眠。
白小少爺仗著剛泡過澡,渾身暖洋洋的,不畏寒風,佇在院中數梅樹枝頭開了多少朵花。
他眉眼如畫,眸色含情,許是剛洗過澡的緣故,白嫩的臉頰上透出些許梅花般的淡粉。
「封二哥?」白鶴眠聽見了腳步聲,循聲回頭。
冬日的光在他臉上映出盈盈的光暈,漣漪般盪開。
「怎麼站在這裡?」封棲松走了過去,執起他的手,攥在掌心裡。
「剛剛好像聽見了槍聲,以為家裡出了事,哪裡還能安心泡澡?」白鶴眠鉤住封二哥的小拇指,沒心沒肺地笑,「好在遇上了千山。他對我說那聲音是三爺摔了個大跟頭,順手把屋裡的柜子碰倒了。」
不過是砸了個柜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小少爺沒摸過槍,也沒聽過幾聲槍響,千山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還真以為封老三跌了個狗吃屎,一邊數梅花,一邊在心裡偷笑呢。
封棲松並不解釋,而是順著千山的話說下去:「他不小心。」
「三爺是不小心,多大的人了,還能跌跟頭?」白鶴眠對封臥柏有成見,語氣不知不覺帶了絲驕矜的刻薄。
他說完,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對的。
不管封老三是不是他的熟客,他都不能胡亂罵丈夫的親弟弟。
「哥……」白鶴眠心虛地倚在封棲松的身側。
他身細腰軟,倚靠過來,如同一片從枝頭隨風飄落的花瓣。
白鶴眠說:「哥,我說錯話了吧?」
「何錯之有?」封棲松愛憐地撫摸著他的後頸,「幹了這些錯事,難道也是不小心嗎?」
「哥?」白鶴眠隱約覺得封二哥說的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封棲松卻移開了視線:「鶴眠,剛剛荀老爺子走時同我說,與你親熱時要小心。」
他迅速轉移了注意力,好奇道:「為何?」
他自覺與封棲松在床上格外合拍,也沒有忍受不了的煩憂。
「你會懷孕的。」封棲松好笑地捏住他的鼻尖,輕拽,「老人家的意思是讓我們小心,別有了孩子,還稀里糊塗地成夜親熱。」
「呀……」白鶴眠的臉一點一點燒了起來。
他羞惱地踢飛腳邊的石子,伴隨著石頭撞在院牆上的「咚」的輕響,憋出一句:「荀老爺子太不給我面子了!」
封棲松替荀老爺子說話:「人家沒直說,只是善意地提醒,再者……我也覺得要小心。」
「你不想要?」白小少爺瞬間惱了,好看的眉聚在一起,仇大苦深,「你不要就算了!」
換了旁的事,白鶴眠還能壓抑住少爺脾氣,可能生對於他而言,一直是深藏在心底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