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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封棲松!」一直魔怔的白鶴眠突然抓住了封二爺的衣袖。
他瞪著紅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封棲松:「陪我。」
封二爺的心一下子軟了,把可憐兮兮的白小少爺抱在懷裡,親了親他沾著血污的額頭:「處理一下傷口?」
白鶴眠繃著臉點頭,然後當著千山和荀老爺子的面,慢吞吞地鑽進了封棲松的懷抱。
他鑽得認真,扯開了衣扣,把自己粘在封棲松的懷裡,然後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封二哥,你疼疼我,好不好?」
「……你怎麼那麼狠心,逼我給你守寡,逼我給你守靈,逼我……逼我離不開你!」白鶴眠猛地仰起頭,用被打腫的臉蹭封棲松的脖頸,「你故意的,封二哥,你故意的!」
他說著說著,恨起來,抬起胳膊捶封棲松的肩膀,又怕真傷到本就受傷的封二哥,只得撤了力,含淚喃喃道:「你疼疼我。」
白鶴眠再也不覺得封棲松對他好了。
封二爺就是個心狠手辣的獵人,誘使他掉入陷阱,再讓他徒勞地掙扎,直到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才終於吝嗇地伸出一隻手——你若是要抓住這隻手,就再也逃不開了。
可趨利避害是白鶴眠自家道中落以後,明白得最透徹的道理。
他察覺了封棲松對自己的感情,也意識到自己離不開封棲松,可他同樣擔憂未來,生怕封家的二爺轉頭就把這段連露水情緣都算不上的感情拋卻,於是一直留有餘地,寄希望於未來能迅速抽身,投入另一段感情。
然而如今,封棲松擺明了逼迫他,放棄那一線「生機」,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將感情全部投入進來。
沒有退路,至死方休。
這對十九歲的白鶴眠而言太殘酷了,他騎在封棲松的腰間,恨不能時間倒流,早早逃出花樓,擺脫整個封家,又巴不得時間飛逝,他與封二哥眨眼就白頭到老,省得現在因為不可預知的未來而倉皇。
「鶴眠,如今世上還有比我更疼你的人嗎?」緊接著,封棲松的話像是魔咒,撫平了白鶴眠心頭的漣漪。
他絕望地發現,心裡無論有多少憤恨,但凡封二哥的手擱在他的頭頂,再多的火氣也會偃旗息鼓。
白鶴眠閉上了眼睛,栽進封棲松的懷抱,淡淡的檀香味將他緊密地包裹起來,宛如密不透風的羽翼,不論多大的風浪,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是啊,白家敗了,世上還有誰會疼他?
只有封二哥,只能是封二哥。
白鶴眠冷不丁想起自己和封棲松立下的字據,那兩張薄薄的紙被他們各自藏起。以前他靠著字據支撐留在封家的每一天,如今……
白鶴眠伸手摸向裡衣的口袋——他向來把字據隨身攜帶。
「封二哥……」白鶴眠三兩下將字據撕了,「封二哥。」
紛紛揚揚的紙屑從他的指縫間跌落,就像白鶴眠七上八下的心。
「封二哥,你也撕了吧。」白小少爺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他揪著封棲松的衣領,連頭也不好意思抬。
這是白鶴眠在祈求封二哥,祈求封棲松疼疼自己,別再讓他受折磨了。
「早撕了。」封棲松眼裡涌動著深深的憐惜,把他抱起,掌心順著柔軟的曲線溫柔地滑動,說話聲輕得仿佛嘆息,「鶴眠,我早就把字據撕了。」
封棲松比白鶴眠更早地撕毀了字據。
那是他不需要的。
字據玷污了他深藏了多年的感情。
白小少爺乍一聽這話,怔住,繼而眼裡有了光,宛如緩緩匯聚的泉水。
他尋回了神志,抱住了封棲松的脖子,扳回一城,得意地將唇貼在封二哥的嘴角,甚至費力地笑了。
封棲松主動承認先撕了字據,就是在給白鶴眠台階下——是他先動的心,是他先念了情。
這是個看起來無足輕重,卻對白鶴眠意義非凡的事情。
封棲松和白鶴眠纏纏綿綿地親了會兒,順勢將他放倒在了床上。
他衣衫半解,眼角含怯,跟身上的牡丹花一樣盛開,趁封棲松不備,抬起一條腿,勾在封二哥腰間。
他把封棲松拼命往身上拉,卯足了勁兒挺腰,終於把封二哥的心拉軟了。
封棲松俯身貼近白小少爺,親吻他被打腫的面頰,親了兩下,白鶴眠開始哼哼唧唧地擠眼淚。
他擠了幾滴,又覺得委屈,真的哭了:「封二哥,我……我一點也不想喜歡你。」
「嗯。」封棲松捏捏他的手指尖。
「你一點也不好……」白鶴眠委屈得蜷縮起來,「你就知道逼我。」
「嗯。」
「什麼都逼我。」
「嗯。」
「你還有什麼要逼我做的?」白鶴眠惡狠狠地瞪著笑眯眯的封棲松,不等封二哥開口,自己爬起來,「還沒看你的腿傷呢。」
回回想看,回回被封棲松岔開。
現下封棲松沒了拒絕的理由,無奈地由著白鶴眠將他的褲腿捲起,然後看他嚇住,呆呆地跪坐在被子上。
那些猙獰的傷疤大部分被雪白的繃帶纏住,仿佛皚皚白雪下的腐朽松木,它們斷裂在白小少爺的眼裡,是封二爺完美外表下深藏的缺憾。
封棲松眼神黯然幾分,自嘲地將褲管放下:「很難看吧?」
他自己有時都不願去看噁心的傷口,它們血肉粘連,反反覆覆,血塊和血痂粘連在一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