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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什麼打算?」

    「白家的家產都用來還債了。」白鶴眠不介意將家事告訴封棲松,反正白家已經徹底沒落了,他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語氣平靜,「我之所以當花魁,也有還債的目的在。」

    還有什麼比賣身進花樓,更容易擺脫債務呢?

    「那時我天真,做著東山再起的白日夢,覺得在花樓賺夠了錢,就能給自己贖身,把白家的產業買回來。」白鶴眠垂下眼帘,自嘲地笑,「後來才發現,進了花樓,哪還有自由可言?流落風塵的人,又如何能沾手正經的生意?」

    封棲松忍不住說:「若你想要——」

    「罷了。」白鶴眠冷靜地打斷封二爺的話,「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就算你把白家的產業全買下,現在的我又能做什麼呢?」

    「……我根本沒能力讓白家發揚光大。」

    別看白鶴眠年紀小,他卻比任何人想得都要冷靜。

    在花樓里的時間,足夠讓白小少爺認清人情世故。他清楚地知道,重新賺錢,將產業買回來,並不是難事,但是當過花魁又嫁了人的他已經沒法再服眾了。

    就算能,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承受的。

    他們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來到了正廳,那房門緊閉的臥房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書桌下,翻箱倒櫃,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可惜無功而返。

    他不甘心,又來到床邊,正正好翻出了白鶴眠寫的「罪狀」。

    一縷微弱的光透進了窗,照亮了來人的臉,竟然是千山口中下午就出去花天酒地的封臥柏。

    封臥柏起初並沒有意識到「罪狀」是白鶴眠寫的,直到看到末尾的總結陳詞:「封二哥實屬過分。」手指不禁微微顫抖。

    他將白鶴眠寫的信揉成了一團,又展開,不信邪地反覆閱讀,試圖在字裡行間尋到虛情假意的證據,奈何無果。

    這怎麼可能呢?

    封臥柏癱坐在地上,不信邪地將信紙舉到頭頂,對著光看。

    白鶴眠明明是被他哥搶回來的,怎麼會……怎麼會動心呢?

    信紙上字字在罵封二爺,可字字也流露出了絲絲縷縷的依賴。

    封臥柏知道封棲松的為人。他哥在外面念了許多年的書,學洋人那套「紳士」的做派,就算把白鶴眠脫光了塞進被窩,他也不會做出格的舉動。

    這是封棲松骨子裡的堅持。

    所以封臥柏被搶了媳婦也從不覺得白鶴眠會和二哥走下去。

    他們的婚姻或許能勉強維持一段時間,但只要他插手,白小少爺最終還是會成為他的媳婦。

    就像很多年前爹娘在世時那樣,他看上的東西,沒有什麼得不到的。

    封臥柏想到這裡,恨恨地將白鶴眠寫的「罪狀」重新疊好,塞在枕頭底下。

    他後悔了。

    後悔醉酒後,在狐朋狗友的慫恿下撕毀了婚約。

    當時那群人是怎麼說的?

    說他堂堂封家的三少爺娶一個男人太掉價,配不上封家的門楣,更何況白鶴眠還流落了風塵,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個殘花敗柳,聽說還有舊相好,誰娶就是給自己戴綠帽。

    封臥柏倒不在乎綠帽不綠帽的事情,他單純喜歡白鶴眠的臉和身段。小時候不懂事,鬧過悔婚,長大以後動了色心,就算白鶴眠沒和他定過親,封臥柏都想去花樓一親芳澤。

    奈何自尊心作祟,被朋友們一起鬨,封臥柏也覺得娶男妻掉價。

    若是娶成妾也就罷了,偏偏爹娘給他定的是正房的婚事,外加他二哥向來公事公辦,不可能為了他的臉面就改變婚約,於是封臥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婚書撕得粉碎。

    他原以為封棲松會把自己痛罵一頓,再押去給白鶴眠道歉,最後,婚事原來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

    誰知,封棲松竟然半路將白小少爺搶到了府上,趁著誰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直接辦了喜宴。

    封臥柏也是在那時才察覺到二哥對白鶴眠的感情的。

    他恨恨地盯著藏著「罪狀」的枕頭——原本該嫁給他的白鶴眠動心了。

    封臥柏百思不得其解,面對搶婚的封二爺,白鶴眠不應該是氣急敗壞,巴不得早點和離解脫才對嗎?

    到那時,他就可以像救世主一般登場,順理成章地帶走白鶴眠,至於娶不娶的,就由不得白小少爺了。

    但是封臥柏的美夢被這封看起來是「罪狀」,字裡行間卻透出絲絲甜意的信擊碎了。

    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這般清醒,他無論如何也帶不走白鶴眠了。

    封臥柏從床邊站起來,早已忘了自己是來找什麼的,他搖搖擺擺地走到門前,又僵住,撲回床邊,顫抖著將白鶴眠寫的「罪狀」拿出來細看,然後神經質地笑起來:「二哥,對不住……我,我實在是……」

    第22章 入V第一更

    封臥柏將信塞回枕頭底下,倉惶逃離了臥房,快跑到自己的書房時,撞上了從外面趕回來的千山。

    千山渾身濕透 ,瞧見封臥柏,心裡的石頭才落地:「三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封臥柏心裡有鬼,支支吾吾:「剛剛。」

    千山不疑有他,伸手拉住封三爺的手:「這兩天您可千萬別往外跑。」

    「怎麼了?」

    「二爺和陳家槓上了。」千山對封臥柏並沒有過多的隱瞞,「遲早的事,您心裡有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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