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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封棲松笑笑,不置可否。
車停在封宅門前,下人早已備好了輪椅,封棲松撐著輪椅的扶手坐上去,抿唇往臥房搖。
千山巴巴地跟在後面,祈禱白鶴眠消停些,最好乖乖地睡在臥房的床上,否則二爺當真要發瘋。
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雨也小了些許,雷聲不知何時飄遠了,暑熱又有了復甦的跡象。
封棲松終於回到了臥房門前,透過門縫沒看見絲毫的燈光。
「小少爺肯定睡了。」千山嘀嘀咕咕地安慰,實際上心裡也沒底。
「你先下去吧。」封二爺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異樣,「快天亮了,明天就歇息一天吧。」
「二爺……」千山還有些遲疑。
「我累了。」封棲松推開門,乾脆地將忠心耿耿的下人關在了外面。
臥房內靜悄悄,床帳在微風中浮動,封二爺面無表情地脫下濕透的西裝,看也沒看床。
「鶴眠,你啊……」封棲松換了身乾淨的裡衣,閉著眼睛苦笑。
房間裡有沒有人,封二爺還能感覺不出來?
那艷紅色的喜被還沒換下,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滿懷期待回來的封棲松。
到底在期盼什麼呢?
或許是名義上得到了白小少爺,封棲松竟生出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在輪椅里坐了會兒,壓下暴虐的情緒,強迫自己不去思考白鶴眠和封臥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搖著輪椅,穿過那扇與偏房相連的門。
白小少爺不在,睡洞房又有什麼意義呢?
封棲松回到自己的房間,起身緩緩走到書桌邊,將懷表和眼鏡放在桌上。窗外的天光已經有些亮了,睡與不睡都沒了意義,封二爺拿起桌上的鋼筆,猶豫一瞬,換到了左手上。
鶴眠喜歡以前的相好的也無礙,他當一輩子「相好的」就是了。
封棲松擰開筆帽,發現桌上沒了乾淨的紙,轉身往書櫃邊走時,餘光隨意掃過床鋪,然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已經團成了一團,被子底下溜出半截水紅色的旗袍,還有雙纖細的腳,白嫩的腳趾正隨著呼吸微微蜷縮呢。
第15章 舌頭
白小少爺到家就甩開膏藥似的封三爺,回到了臥房裡。
他在桌邊枯坐了片刻,實在困頓,又覺得鋪著喜被的床一個人睡過於悽慘,乾脆溜到了封二爺的房間。
反正就隔了一道門,白小少爺心安理得地爬上了封棲松的床。
封二爺的床板硬些,被子也薄些,白鶴眠困得厲害,什麼也顧不上,抱著枕頭,聞著絲絲縷縷熟悉的檀香,很快就睡熟了。
他這晚又是驚又是嚇,累得骨頭都散了架,睡一個整天怕是都緩不過來,所以驚醒的時候,頗為暴躁,蹬著腿喊:「煩不煩?」
然而攥著白鶴眠腳踝的手分外固執,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他只好勉強地將眼睛睜開半條縫,好不容易看清了來人,又縮進被子,哼哼唧唧地叫了聲:「封二哥。」
封棲松被叫軟了半邊身子,撒手由著白鶴眠的腳縮回去。
「怎麼睡這兒來了?」封棲松伸手拉了拉被子,想把他的腦袋從被子底下解放出來。
但是白鶴眠又往下面縮了些,非要把臉埋在被子裡。
封棲松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從腳踝處的被子開始往下扯,好不容易拉下來些,白鶴眠也醒了。
「幾時了?」他睏倦地翻了個身,眯起眼睛打量封二爺。
封棲松已經換下了被雨水打濕的衣服,只著了件單薄的裡衣,沒戴眼鏡,眉眼的輪廓凌厲了些。
封棲松答:「還早,再睡會兒。」
既然封二爺讓睡,他就坦然地閉上了眼睛。
天光微明,白鶴眠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感覺到身邊的床微微一沉,他指尖微動,鉤住了二爺衣袖邊的一小角布料,又嗅嗅稍微濃郁些許的檀香味,最後把臉埋在枕頭裡,躲避窗外越發明亮的光。
封棲松一眨不眨地盯著白鶴眠的小動作,心軟得一塌糊塗,卻還是伸手撥弄他的腦袋:「別悶著。」
「封二哥……」白鶴眠睡覺時,有一點光就受不了,被封二爺折騰來折騰去,惱了,乾脆起身,將收起的床簾重新放下,再氣勢洶洶地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別煩我。」
「好。」封棲松的眼角微彎,等白鶴眠呼吸平穩,再一點一點貼過去。
封家與白家過去有生意上的往來,封棲松的爹娘看上了白家的小少爺,便讓他與自家最受寵愛的三少爺定了娃娃親。
那時封棲松還不滿二十歲,接受的是新式的教育,聽聞此事,帶著稀里糊塗的封臥柏鬧了好些天,對白家更是好感全無。
直到白鶴眠從牆頭摔進他的懷裡。
白家的小少爺自幼生得好看,跟泥猴一般從牆上掉下來,竟有一雙能望進他心裡的眼睛,封棲松瞬間聽見了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他想告訴少年自己的姓名,可少年在發現他不是封老三以後,直接翻牆回去了。
後來封棲松知道了這個少年就是白家的小少爺,也知道在白鶴眠的人生里,自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所以在德國念完書,沒有急著回國,想著等老三和白鶴眠完婚,斷了心頭不切實際的念想,再回來好好地當他們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