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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門縫裡透進來微弱的光,白小少爺撞進了一雙滿是戾氣的眸子。
他狠狠地「呸」了過去,繼而被一巴掌扇在地上。
汗臭味混雜著霉味,熏得白鶴眠差點暈過去,恍惚間似乎還有老鼠從手邊跑過,他已經沒了站起來的力氣,直至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孤立無援。
他早已不是白家的小少爺了,嫁進封家也沒能成為堂堂正正的「三少奶奶」,而是被逼著簽下了一紙字據,成了世人眼中的殘廢——封二爺——的人。
白鶴眠蜷縮在地上,絕望地抱緊了膝蓋,任憑男人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他不怕挨揍,也不怕被罵,只怕等會兒身體的秘密被發現。
若是能生的事情被這種登徒子發現……白鶴眠猛地一個哆嗦,眼底迸發出一陣恨意。
市井裡的粗人怎麼可能會幫他保守秘密?到時候他絕對會淪落為最低級的窯哥,每日接待數不清的客人,再也沒有尊嚴可言。
白鶴眠越想越絕望,他死死地咬著嘴唇,寧願咬舌自盡,也不要落到那般悲慘的境地,於是趁著登徒子落拳的間隙,忍痛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撞向儲藏室的門。
咚!
白鶴眠顧不上疼痛,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那個男人竟然鎖了門!
「算你聰明。」背後傳來一聲嗤笑,登徒子漫不經心地踱過來,拎著白鶴眠的衣領子,將他往懷裡拽,「可惜啊,可惜!」
對方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腌臢事,奸笑著拽開白小少爺的衣領子,粗魯地嗅:「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門縫間透出來的那一點微光明明觸手可及,卻成了此生最遙遠的距離,白鶴眠干瞪著眼睛,想要喊,脖頸邊卻多了只粗糙的手。
那隻手在他的頸側急不可耐地磨蹭,試圖鑽進衣領一親芳澤。
白鶴眠跪在地上,一陣一陣地泛起噁心。
不僅因為正在侵犯他的男人,還因為一屋子正在跳舞的男男女女。
撞門的聲音那麼大,除非是聾子,否則肯定有人聽見,然而自始至終沒人來救他。
說明什麼?
說明這一切是被默許的。
他白鶴眠只要出了封府,就是個誰都能欺辱的花魁。
白小少爺兀地攥緊了拳頭,緩緩低下了頭。
人生在世,除了認命,還是認命。偏他不信邪,不認命地來洋樓找尋相好的留下的蛛絲馬跡,結果相好的沒找到,卻邁入了更絕望的深淵。
當身後的男人開始解皮帶,白鶴眠眼前忽然晃過了一張臉。
那張俊朗的臉在外人面前總是噙著溫和的笑意,說幾句話就要伸手推一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
仿佛泰山崩於面前,都會保存著三分恰到好處的斯文。
白鶴眠自嘲地笑笑,怎麼在這種時候想到封二爺了呢?
塵土飛揚,他被壓在了地上,不再徒勞地反抗,而是將胳膊拼命往前伸,一牆之外璀璨的燈光在他滴血的指尖跳躍。
白鶴眠一點一點地閉上了眼睛,任憑滾燙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摩挲,心裡繃著的那根弦眼看就要斷,耳畔忽然炸裂了一聲槍響。
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
「媽的,誰敢攪老子的好事?」登徒子提著剛解開腰帶的褲子,從地上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衣服還沒脫完呢!」
話音剛落,又是一連串的槍響。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夾雜在歡唱的歌聲里,宛若一首荒唐的舞曲。
「我家小少爺呢?」
白鶴眠聽見了封二爺的聲音,就在一牆之隔的門外,他的嘴卻再一次被登徒子滿是血腥氣和汗味的手捂上了。
作者有話說:
封老二:拎著槍來了:) 謝謝大家的海星和打賞!!!!!!
第12章 心動
「操……」男人的咒罵聲里夾雜了驚恐,「哪個王八蛋敢在金陵城裡使槍?」邊說,邊把白鶴眠往角落裡拖。
他自然不樂意,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掙扎。
男人嘴裡又冒出一通含糊不清的髒話,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順手抄起來,對著白鶴眠的後腦勺就是一下。
他抽搐了片刻,頹然癱倒在了地上。
白鶴眠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眼前走馬燈似的過著前十九年的人生,從襁褓中的嬰兒,到蹣跚學步的稚童,倏地成了半大的孩子,時光飛速地流逝,很快他看見了慘死的爹娘,花樓裡面帶嘲諷的阿媽……最後畫面定格在一扇緩緩關上的門上。
可能過了一秒,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他陡然清醒——那是封二爺關上了門,搖著輪椅來到了洞房裡。
「封二哥!」白鶴眠從未想過自己會用含著哭腔的嗓音喊封棲松。
但是那一刻,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廉恥心。
封二爺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了。
*
封老二已經在洋樓里待了十來分鐘了。
這是他買給白小少爺的房子,卻因為腿傷,統共沒來過幾回,如今望著烏泱泱抱頭蹲在地上的人,封老二握槍的手緊了又緊:「我家小少爺呢?」
他第三次發問,語氣里已沒有了耐心。
「三爺……您說的是誰啊?」蹲在牆角的阿媽硬著頭皮站起來。
封二爺平日裡深居簡出,他們兄弟三個長得又像,阿媽瞧他腿沒毛病,便當他是封家的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