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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牌過三巡,眾人不再拘謹,話漸漸多起來。
有人說自家男人官大,有人說自家先生錢多,再厲害些的,拿手絹捂著嘴說丈夫在床上厲害。
白小少爺插不進去話,因為封家再厲害,封二爺也是個站不起來還不舉的殘廢。
封老二還管他。
無關婚事,而是封二爺習慣了嚴以律己,每每看見白鶴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就會出聲糾正他的姿勢。
循環往復,樂此不疲,態度還甚是溫和。
吃軟不吃硬的白鶴眠每每想要反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都已經按照封二爺所說的去做了。
他覺得自己找的不是「丈夫」,而是「爹」。
恰恰是這份恰到好處的約束,讓白鶴眠想起爹娘還在世的日子。他這個年紀的青年是需要長輩約束的,封二爺的存在彌補了這份缺憾。
「白小少爺想什麼呢?」許久未開口的溫小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巧笑嫣兮,「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啊。」
白鶴眠從回憶中抽身,抿了一點紅酒,見四下里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身上,捏著牌的指尖不由微微一動:「自然是想棲松。」
「白小少爺和二爺的關係好。」梁太太適時開口,「前幾天我去打牌的時候,二爺還坐在邊上看呢。」
白鶴眠心想,那是封二爺在做樣子。
不過他面上露出了幾分羞怯,順著梁太太的話茬,說:「二爺不喜歡我玩太久。」
溫小姐柳葉細眉輕輕皺起:「二爺以前都不許我打牌,還是白小少爺面子大。」
白鶴眠繃不住冷笑一聲。
他是個男人,就算嫁了人,也懶得和女人碎嘴,但是這個溫小姐擺明了讓他不痛快。
白小少爺將手裡的牌倒扣在桌上,一手撐著牌桌,一手對著溫小姐勾了勾:「來,跟我說說,二爺以前是怎麼疼你的。」
他仗著立了字據,這一年裡封二爺都得把他當成「妻子」看待,所以肆無忌憚,話說得要多露骨有多露骨。
「白少爺。」金家的小姐熱鬧看夠了,眼見著他們要吵起來,連忙起身和稀泥,「溫小姐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別與她計較。」
白鶴眠勾起唇角:「我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們別勸。」
金小姐被嗆得面色微紅,求助似的對梁太太眨眼。
梁太太去封宅的時候見到封二爺對白鶴眠有多縱容,如今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地擺弄自己的手指,還扭頭問熟悉的太太,新染的指甲好不好看。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
溫小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白小少爺說笑了,我又不是妓子,二爺怎麼會疼我?……您不樂意我找封二爺,我以後不再去封宅就是了。」
「你不是妓子,我是啊。」白鶴眠笑眯眯地說,「我嫁給二爺以前是花魁,溫小姐瞧不起我?」
「我……」
「也是,我這樣的人不配進封家的門。」白鶴眠倚著椅背,從口袋裡取出一盒煙,磕出一根夾在手指間,咄咄逼人,「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樣的人配進封家的門?」
溫小姐被問得啞口無言,低下頭輕聲抽泣。
換了旁人,看見美人落淚或許會生出惻隱之心,但是白鶴眠是當過花魁的人。他見多識廣,自己偶爾都會擠出幾滴眼淚來騙騙人,所以溫小姐拙劣的演技根本不夠看。
不過溫小姐哭的時機掌握得極其精妙,眼淚湧出眼眶的剎那,屋外傳來下人通報的聲音:「封二爺來了。」
與房間內站起來的眾人不同,白鶴眠懶洋洋地坐著,看見封二爺被人推進來,依舊一動未動。
封二爺今日換了身鐵灰色的西裝,袖扣、領夾、懷表鏈一應俱全,眼鏡腿上還掛了細細的金鍊子,瞧著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你們玩你們的。」封棲松溫和地笑,「我來接鶴眠。」
「你們感情真好。」梁太太艷羨不已。
白鶴眠在心裡嗤了聲,眯起眼睛覷封老二。
溫小姐正淚眼婆娑地往他男人身邊湊呢。
「鶴眠。」封二爺視若無睹,讓千山把自己推到他身邊,看著鼓起來不少的皮夾,好笑道,「給我贏錢了?」
「嗯。」白鶴眠拖長了嗓音,敷衍地點頭,把玩著手裡的煙,心不在焉。
封棲松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不滿,略有些詫異:「贏錢了還不高興?」
「沒有。」白鶴眠把手裡的牌丟下,就是不拿正眼瞧封老二。
梁太太在一旁打小報告:「二爺,溫小姐看著你呢。」
封棲松循聲望過去,眼裡的疑惑沒有摻假:「誰是溫小姐?」
這句話所有人都聽見了,包括含淚的溫小姐。
她羞惱地用帕子捂住臉,轉身跑出了房間。
「以後打牌,不要喊太多人,麻煩。」白鶴眠適時地接上一句,順便颳了一眼封二爺,「心疼嗎?」
白鶴眠不介意封二爺有過喜歡的女人,但是他討厭被拖出來和封老二的舊情人做比較。
他都沒偷偷去找以前的熟客,溫小姐憑什麼出現在牌局上?
「有火嗎?」白鶴眠強壓著怒火,湊到封二爺面前,垂下眼帘,細密的睫毛在眼下氳出淡淡的陰影,「幫我點。」
「白少爺,我這兒有火。」千山從口袋裡掏出了火柴。
「給我。」白鶴眠一把搶過,丟進封二爺的懷裡,一字一頓,「二爺,你幫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