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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你為什麼娶我?」

    包廂內一時間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封二爺彎腰,將摔壞的眼鏡拾起來,夾在胸前的口袋裡,似乎又不想回答白鶴眠的問題了。

    男人沉默的時候,仿佛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

    白鶴眠偏不信邪:「二爺,您要是不說,我難保您的秘密不被旁人知道。」

    白家沒落前,也算得上是大家族,他多少能猜到封老二裝病跟金陵城的局勢有關,所以拿捏著這一點,咬死了不鬆口。

    封二爺果真不再折騰自己的眼鏡,反倒撩起眼皮,含笑道:「你倒是不傻。」

    白鶴眠冷哼。

    封老二徐徐道來:「你猜得沒錯,我的腿疾是裝的,至於為什麼裝,你現在不必知道。」

    「不過……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封二爺不等白鶴眠開口,就把掌心貼在了他的小腹上,「你能生。」

    白鶴眠的面色隨著封老二的話慘白一片。

    如今能生的男子數量稀少,他出生時便已查出身體的異樣,於是由父母做主,與封家老三定了親。

    這個秘密只有兩家人知曉,白家沒落以前,尚且無妨,可如今的白鶴眠已經沒了家族仰仗,若是封二爺不護著他,又把這個秘密公之於眾,那麼賣藝不賣身的花魁絕對會受到欺辱。

    封二爺仔仔細細打量著白鶴眠的神情,知他心裡有了數,語氣愈發輕鬆:「你我二人皆有把柄在對方手裡,為何不坐下來好好聊聊?」

    白鶴眠抿著唇,緩緩點了頭。

    不是他相信封老二會老老實實地與自己聊天,而是能生這個秘密太大,太沉重,遠勝於其他。

    「千山,去把車開過來。」封二爺見狀,滿意地鬆開白鶴眠,「我們回家。」

    封二爺不在的這些天,白鶴眠已經將封宅逛了個遍。

    封宅與白家當年趕時髦建的小洋樓不同,還是舊時的院子,他跟在封二爺身後,走到腳酸才回到臥房。

    封二爺有千山推著,安然坐在輪椅里,時不時扭頭對他笑笑,完全沒有裝病的自覺,有時還會伸手攥住白鶴眠的手腕,催促他走快些。

    白鶴眠心事重重,每回對上男人的視線,都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

    最後千山替他們關上臥房的門,封二爺搖著輪椅來到窗邊,扭頭去看白鶴眠。

    他或許還沒從能生的秘密被揭穿中緩過神,察覺到封二爺的視線,狠狠地瞪了過來。

    那一刻封二爺非但不生氣,還無聲地笑起來。

    就這麼一眼,當真能管住他的一輩子。

    「現在可以說了吧?」白鶴眠將西裝外套扔在床上,懶洋洋地倚在床邊,「封二爺,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

    「為何說是交易?」

    白鶴眠嗤了聲:「二爺,我們白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每回遇到類似的情況,化干戈為玉帛是最好的選擇。」

    「……兩敗俱傷沒有意義。你不想我把你裝病的事情說出去,我也不希望你告訴別人我是個能生的男人。」他拂去額前的碎發,深吸一口氣,「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白鶴眠說得乾脆,封二爺也不再兜圈子:「你我的婚姻必須維持一年。」

    「就這樣?」他挑眉,低頭將馬甲上的懷表鏈解開,「倒也不是很難。」

    說完,把馬甲也脫了:「不過,你得答應我,這一年內不能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就去報社,把你裝病的事情捅出去。」

    「成交。」封老二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我做了什麼……」

    「如果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就把封家的家產分給我。」白鶴眠接下話茬,眼底閃現出封二爺熟悉的狡黠,「你敢嗎?」

    白家的小少爺滿心眼的壞主意。

    封老二嘆了口氣,裝作勉為其難的模樣應下:「有何不敢?我現在就去拿筆墨紙硯,將你所說的都寫下來。」

    白鶴眠稍稍安心,由著封二爺搖著輪椅去隔壁拿了紙筆,然後將雙方提出的條件寫了下來,再依次印了手印。

    白鶴眠自覺去了一塊心病,把墨跡未乾的紙仔細疊好,塞進了貼身的衣服口袋。

    封二爺目睹他做完這一切,搖著輪椅來到床邊,雙手撐著床沿,輕輕鬆鬆坐在了床邊。

    「你要幹什麼?」白鶴眠瞬間警惕,同時嫌棄地瞥封二爺的腿,「還裝呢?」

    「你我是夫妻,自然要睡在一起。」封老二隻回答他第一個問題。

    「好吧。」白鶴眠不情不願地把屁股往床里側挪了挪,心想,封二爺絕不會拿家產的事情托大,於是也沒再設防,只繃著臉嘀咕,「我要換衣服,你轉過去。」

    「好。」封二爺順從地背過身去。

    白鶴眠連忙將襯衫脫下,明知封老二看不見,還是謹慎地縮在被子裡脫褲子,然後做賊似的拿起疊好的旗袍往身上套。

    在白鶴眠看不見的角度,封二爺從懷裡取出一面小鏡子,舉在眼前,正正好能看見他爬滿刺青的脊背。

    那片雪白的肌膚上落滿了青色的葉片,同樣顏色的花盛放在枝葉間,有幾朵攀附在他纖細的蝴蝶骨旁,隱隱透出了誘人的猩紅。

    封二爺的眼神暗了幾分。

    別看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條薄被,裂痕卻是連女媧石都填補不全。

    「二爺,您說您裝什麼不好,裝瘸子?」白鶴眠將紅艷艷的旗袍套上,語氣已經輕快了不少,他望向封老二的時候,隱約見到男人將什麼東西塞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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