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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9:11:21 作者: 冉爾
而馬匪中不乏頭腦靈活、頗有學識的師爺,若是他被這種人綁了,更無逃走的可能。
別看白鶴眠想得很多,現實中不過眨眼的工夫。
他找到了自己的皮鞋,踩上去,趿拉著往屏風後走。他做好了撞上人的準備,哪知道屏風後是狹長的走廊,直通燈火通明的堂廳。
白鶴眠站在屏風後看了半晌,隱約覺察出些許異樣。
堂廳空空蕩蕩,屋頂掛著刺眼的水晶吊燈,燈光在打了蠟的地板上映出一片富麗堂皇的波光。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馬匪的「賊窩」。
白鶴眠咬了咬嘴角,猶豫著走過走廊,一踩上堂廳的地板,皮鞋底兒敲擊地板的聲音就將他嚇得一個激靈。
然而還不等他退回去,堂廳另一側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裡面魚貫而出一群穿著軍裝、拿著文件的軍官。
他們個個眉頭緊蹙,邊走邊小聲議論著什麼,緊接著其中一人發現了白鶴眠的存在,猛地剎住了腳步。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所有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軍官都震驚地注視著穿著紅色旗袍的花魁。
白鶴眠是見過世面的白家小少爺,心下一片驚慌,面上卻不顯,還抱起胳膊,隨意晃了晃手腕。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艷紅色的旗袍皺皺巴巴,裙角還洇著可疑的水斑,臉上更帶著發燒時特有的潮紅,瞧著就像剛在床上被人蹂躪了一番。
況且白鶴眠來的方向,恰恰是封二爺平時短歇的臥室,於是所有人都誤會了他的身份。
軍官們打量白鶴眠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軍官。
那身鐵灰色的軍裝,金陵城裡誰會不認識?
不就是他前未婚夫的家嗎?
白鶴眠眉峰一挑,扭頭就走。
不是他不講禮貌,任誰遇上悔婚對象都不會有好臉色。
現在共和了,不時興包辦婚姻了,白鶴眠和封老三定的是娃娃親,說句大不孝的話,就算他爹娘還在世,白鶴眠也不樂意結這個婚。
大家好聚好散,最多被外人調笑幾句有的沒的。
偏偏封老三退個婚退得滿城皆知,還以他污了門楣為藉口,硬是戳他的脊梁骨。
別說白鶴眠曾經是個少爺,但凡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白少爺……白少爺!」
白鶴眠沒走出幾步,就被迫停下了腳步。
那扇門裡又跑出一個軍官:「您醒了?」
「你家三爺在裡面?」白鶴眠嘴角掛著絲冷笑,想著只要對方回答「在」,就要把這些時日受的屈辱都罵回去。
誰料軍官竟搖了頭,哭笑不得地指指屋內,悄聲道了聲:「是二爺。」
「二爺?」白鶴眠滿腔氣惱頃刻間煙消雲散,只剩下詫異。
封二爺,他前未婚夫的哥哥,那個據說殘廢了雙腿還不舉的廢物。
軍官見白鶴眠沒有走的意思,暗中鬆了口氣,先揮手讓旁人退下,再走到他面前,耐心地解釋:「我們二爺在回家途中遇上了您的花轎,順路把您捎回來了。」
如此看來,封二爺近些天並不在金陵城內,否則絕不會不知道他倆已經退婚的事。
他一定是被馬匪打劫,又僥倖被封二爺救了回來。
封二爺不知道自家弟弟的婚事吹了,還以為救下了准「弟媳」呢!
人封二爺是好心,腿腳不便還願意將他從馬匪手裡救下,於情於理,他都得去當面致謝。
軍官打的明顯也是這個主意:「白少爺,二爺等著見您呢。」
得了,封二爺這是要以「長輩」的身份訓話了。
白鶴眠自覺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硬著頭皮跟上前去,光顧著犯愁,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穿過的門都被悄無聲息地關上,還落了鎖。
「這兒是二爺的臥房。」
白鶴眠猝然回神,竟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封二爺的內院,他難得慌亂,那種見長輩的侷促感讓他忽然對身上的旗袍產生了厭惡感。
封家書香門第,就算如今的封氏兄弟摸了槍,也難改骨子裡的書卷氣,這樣的家族最瞧不上淪落風塵的男男女女。
白鶴眠在屋前躊躇不前,盯著沾著泥水的鞋尖發呆。
「白少爺?」軍官不著痕跡地蹙眉,輕聲催促,「二爺等您很久了,您再不進去,就要耽誤他上藥的時間了。」
封二爺的腿受過傷,白鶴眠哪裡好意思耽擱,連忙邁步走進臥房,可不等他看清屋內的陳設,身後的門就「砰」的一聲合上,繼而「咔嗒」,落了鎖。
與此同時,白鶴眠也看清了屋內的景象。
這哪裡是什麼臥房?
那艷紅色的桌布,粗長的紅燭,還有盛滿果盤的花生與桂圓,無一不在彰顯,這分明是間早已布置妥當的洞房!
作者有話說:
小牡丹這個暱稱可愛啊哈哈哈!! 小牡丹念念叨叨:封老二是個好人,一定不是他抓我!
第3章 悔婚
白鶴眠又覺得自己在土匪窩裡了。
否則這種強娶強嫁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封家人身上呢?
自知打不開房門,白鶴眠也不去白費力氣,他找了張椅子坐下,皺著眉頭再次打量起洞房。
床是黃花梨的,床幔是繡著金絲鴛鴦的,連床里的枕頭上都有龍鳳呈祥的花紋。
白鶴眠怎麼看都覺得身上的旗袍礙眼。這會兒不是因為要見封二爺了,而是因為這身暗紅色的旗袍仿佛應了屋內的景,成了真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