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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9:11 作者: 江洲菱茭
「啊??這種事情還有準則?」
方先生點頭,「很簡單,以對方為中心。」
秦禮言嘲笑,「你自己定的吧。你能做得到?誰信啊!」
我能做到,不下猛藥你的確是做不到!方錚馳想。「你啊!還說我沒浪漫細胞,到底誰不浪漫?」方錚馳拉他起來,「好了,跟我回家,吃完晚飯一起爬夜山。」
秦禮言賴著不肯走,「我的家教怎麼辦?況且晚上我還要上班。」
「家教?」方錚馳眯起眼睛,「又選第一個?為什麼不開誠布公地說?你打算陽奉陰違嗎?我跟你說過,別試圖對我說謊!」
秦禮言不說話了,乖乖跟著走。「一會兒打電話把家教辭了。」
方先生心滿意足,達到了目的,我們等著看他下猛藥讓秦同學遵守那條寬泛虛無的「戀愛準則」。什麼叫「以對方為中心」?您難道還打算讓秦同學貫徹「夫為綱」的賢惠夫人品德?
倆人一起做晚飯時,秦禮言指著魚,本來想說:我要喝魚湯。突然想起不能恃寵而驕,只好什麼都沒說,埋頭淘米。
方先生瞠目結舌,然後深深哀嘆:過尤不及!話說重了,弄巧成拙適得其反了!
事後,秦禮言還是喝到了魚湯,但並不是自己提出來的,完全來自於方先生對他的細心觀察,知道小傢伙愛喝湯。
吃完飯,方錚馳坐在客廳沙發上指揮秦禮言泡茶拿報紙洗水果,還嫌抱枕太糙手,支使他上樓取枕頭。秦禮言敢怒不敢言,一一照辦。方錚馳從報紙堆里抬起頭,「廚房整理乾淨了嗎?」
秦禮言瞪眼,剛想把枕頭砸到他頭上,想起他是債主,使勁往下壓了壓火,頭也不回地進廚房。
大約半小時後,秦禮言出來,方錚馳把報紙翻了一面,說:「幫我把書房收拾好。」喝了口茶,吃了片西瓜,繼續看報紙。
秦禮言大怒,「方錚馳!你別太過分!我不是你的奴隸!」
方錚馳哈哈大笑,扔了報紙站起來,一把抱住他,「這才對。什麼都沒改變,你不必誠惶誠恐,我們正在談戀愛!」親親他的臉頰,「什麼事情都可以對我說。好了,上樓換運動衫,我們要去爬山了。」
秦禮言一邊上樓,一邊嘟囔:「大晚上的爬什麼山啊,我倒是寧願看電視睡覺玩電腦遊戲。」
方錚馳看著他的背影好氣又好笑,「我怎麼喜歡這麼個沒情趣的人?」
秦禮言還真找到了運動衫,不得不承認,「他果然很體貼。」
所謂「山」,就是小區後面的土坡,種著一排排整齊的樟樹,就像列隊的士兵一樣,秦禮言大聲嗤笑,「這完全違背『師法自然』的中國式審美觀。我不上去,丟不起那個人!」
方錚馳拎著他脖領子拽回來,「你出爾反爾,難道不違背『一言九鼎』的中國式道德品質嗎?」
秦禮言繼續唱反調,「我可從來就沒承諾要爬山,是你硬拉上來的。用成語來說,這叫『趕鴨子上架』,呃……這好像不是成語。」
方錚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腰上,「你是『死鴨子嘴硬』。」
倆人拾級而上,夜風輕柔,半彎的下弦月光華流轉,澄澈萬丈蒼穹。
多美啊!多有情趣啊!多符合方先生的理想啊!
就秦禮言這個大嘴巴會殺風景。
他指著聳動的糙叢,故意抖著聲音問:「你說會不會是蛇?」
「應該是。」方錚馳找了根樹枝,作勢要挑,「我們抓回去當寵物養。」
秦禮言嚇了一跳,「你說什麼!!!」
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動物,「吱溜」跑遠了,方錚馳目送它離去,深深感嘆,「也有可能是穿山甲,從山的那一邊歷盡千辛萬苦鑽到這裡,毅力可敬。我們該帶回去養。跑掉了,多可惜,還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呢。」
秦禮言目瞪口呆,方錚馳微笑,「還有多少殺風景的話一次性說出來吧,我穿著鎧甲,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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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小時後,倆人來到山頂,秦禮言夠著脖子探望高達十幾米的小斷崖,歡笑,「乘風而游兮海內宇外,居高暢源溯洄光!」
方錚馳坐在崖邊石頭上,也探視了一下,「跳吧!你會融化在藍天裡。」
秦禮言斜了他一眼,「真沒品味,小日本的電影台詞。」
方錚馳輕笑,拉著他下山,「我們回家做點兒有品味的事。」
秦禮言僵直,「這麼……這麼快?」
「我不明白你說的『快』指什麼,」方錚馳歪著腦袋眨眼,「是嫌下山快,還是……」
「下山!我嫌下山快!」秦禮言急忙撤退,「我還要吹會兒風。」走到崖邊,揪了把野糙。
方錚馳席地而坐,「過來。」
秦禮言把野糙撒下山崖,欣賞其隨風搖曳的美妙姿態,盤腿坐在崖邊。
「不覺得那裡很危險嗎?」方錚馳朝下扔了顆石頭,磕磕撞撞,一路聲響不斷,「或者你更希望我到下面張開雙臂,等著你從崖上投入我的懷抱。」
秦禮言呵呵一樂,「根據武俠定律,跳崖是死不了人的,反而會有一番奇遇。小龍女跳下去之後不是把毒解了嗎?」
「對極了!段譽也跳了,學會了凌波微步。」方錚馳又扔了顆石頭,「你也跳吧,說不定能撿到本武林秘籍,學會一身蓋世神功,成為除強扶弱的一代豪俠。要我幫忙推一把嗎?」
秦禮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回過頭,「你保證不強迫我,我就過去。」
方錚馳托著臉頰笑,「你所謂的『強迫』……」
「你裝什麼大頭蒜!」秦禮言惱羞成怒,抓了把石子灑過去。
「好,我保證。現在,過來。」
倆人並肩下山,秦禮言得到了承諾,明顯愉快多了,指著下弦月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方錚馳勾著他肩膀,唱:「哦,狼牙月,伊人憔悴……」
秦禮言驚奇極了,「真看不出來啊,你這樣的人也聽流行歌曲?」
「我這樣的人該聽什麼?」方錚馳吻了吻他的頭髮。
京劇、崑曲、歌劇、交響樂、二胡獨奏……什麼都正常,就是聽流行歌曲讓人意外。秦禮言想:我難道把他看成高雅人士了?得了吧!他就是個jian商,滿身的銅臭味!
方錚馳折了根樟樹枝,秦禮言問:「折它幹嗎?」
「插瓶,有淡淡的清香。」
秦禮言「哈!」了一聲,嘲諷:「你多有情趣啊!大把大把的鈔票放在銀行等著上霉,就不能買束玫瑰?」
「哦?」方錚馳把樹枝湊到秦禮言的鼻子底下,「可我覺得這比玫瑰浪漫!」還沒來得及反駁,嘴唇被逮住了。
九點多鐘,洗完澡,方錚馳笑眯眯地問:「你睡哪兒?」
「沙……呃……樓上吧。」
「很好。」伸手抱他。
急忙躲閃,「你說過不強迫我。」
「只是抱一下也不行?」秦禮言沒說話,方先生微笑:他同意了!親吻和擁抱從此就合理化了。
方錚馳摟著秦禮言上樓睡覺,秦禮言行動機械遲緩,顯然還不太適應,方錚馳好笑,抱出被子說:「你睡我左邊好不好?」
「為什麼?」秦禮言立刻掀起右邊被褥,「你在床上塞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可惜,褥子下什麼都沒有,秦禮言失望。
「見不得人的東西被我藏在床底下了,你要鑽進去翻翻看嗎?」方錚馳促狹地癟癟嘴,上床靠在枕頭上,摟著秦禮言,順著眼角親吻下來,「我其實習慣往左側身睡覺。」而你習慣往右側!
秦禮言哈哈大笑,爬到方錚馳身上,方先生驚喜了都沒兩秒鐘,秦禮言滾到了右邊,躺好,閉著眼睛故作陶醉,「這裡果然格外軟和溫暖,你想藏私?好東西要分享啊!」
得!倆人達成共識之後,相擁而眠該是幅多麼妙麗纖和的圖畫!並且完全符合方先生「創造情趣」的生活理念。可惜,雖然方先生刻意往右側身,但睡熟之後,本能習慣不受意志的操控,朝左翻了個身,倆人變成了背靠背。人家夫妻是「貌合神離」,他們顯然不是「夫妻」,所以----他們是「神合貌離」!
第二天,秦禮言慌慌張張從樓上衝下來,一手扣襯衫,一手系皮帶。
方錚馳坐起身靠在枕頭上,表情迷離眼神渙散,輕撫額頭啞著嗓子問:「你難道遲到了?」
秦禮言理直氣壯地說:「我要去上課。」
「是嗎?今天星期天,」方錚馳閉上眼,胸膛起伏,面容沉靜,「你今年上初三還是高三?要參加中考還是高考?」語調越來越緩慢,似乎正漸漸入睡。
秦禮言身形巨震,僵著一隻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哂笑,「我答應跟教授一起搞課題。」
方錚馳從胸腔里「嗯」了一聲,秦禮言正暗自慶幸矇混過關,卻見方錚馳躺下來,呼吸勻細綿長,說:「我從小就認識白教授,他周末要喝茶散步逛古董店。」睫毛扇動了一下,眼瞼似乎沉重得無法睜開,「他教會了我品茗,鑑賞茶葉,上中下泡法,還有水溫……」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消失不見了。
秦禮言暗忱:睡著了吧!你說你沒事睡睡覺多好,管那麼多幹嗎?
秦禮言剛抬起腳,方錚馳翻了個身,秦禮言趕緊悄悄放下,盱著眼睛察看。方錚馳唇角上揚,似笑非笑。秦禮言生氣,可惜,自己理虧,找不出名目發火,乾脆登登登跑上去,一屁股坐在床邊。伸手推他,「起來,大白天的不思進取,就知道睡覺。」
方錚馳睜開眼,哈哈一笑,抱住他壓倒在床上,秦禮言驚慌大叫:「你不能出爾反爾!你放手!你快放手!」
「出爾反爾?你出爾反爾才是既定事實,完全忽略昨天作出的決定。打算到哪兒去打工?」
秦禮言奮力掙扎,挪不出空來回答。
「很好!不說沒關係。如果有人欺騙我,我向來施行感化懷柔的政策,你想試試嗎?」話音未落,襯衫被他抽了出來,「很高興你提供機會讓我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