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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我笑著搖了搖頭,面色頗為平靜地開口道:「但是我確實是知道了,不是嗎?」我抬頭看著唐生,繼續道:「你的那些想法,都是你以為而已,你以為我肯定能接受你的求婚,所以你不分時間場合的求婚;你以為我能心安理得得以未婚的心態成為一個已婚婦女,所以你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告知我那些事;而現在,你以為我完全能看在可能不會有什麼現實影響的前提下,保持與你的婚姻關係,所以你從來就沒有把這當成一個問題,如此坦然地告訴我:『就當不知道這事一樣』。」
我嘆了口氣,沒想到再一次被一個想要用來轉移話題的事件影響了情緒,抬頭看著他:「唐生,」我搖著頭,「不是這樣的,真的!」感覺有種滾燙的液體正在充斥我的眼眶,我不得不撇開了頭,看著一旁被門外斜射進來的陽光曬得滾燙的不鏽鋼座椅,漸漸平息了情緒。
「我…」唐生少有地表現得有些語無倫次,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我輕笑了起來,再度回看向他,回看向那雙我極喜愛的眼睛,緩緩開口說道:「唐生,或許你已經很了解我了,你知道我喜歡吃大多數的食物除了茄子,知道我討厭絕大部分的味道除了揮發的檸檬果香,知道在面對醫學範疇許許多多的可靈活選擇的操作時,我所偏好的那一個。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我自己還懂我,但是唐生,你不懂女人。」
說到這兒,我自嘲般地搖頭笑了起來,無意義地擺了擺手,像是想要以此驅散心中的悲涼。效果並不好,但我也不介意,繼續說道:「人們常說,在醫院,男的是被當做牲畜用,而女的,至少也會被當做男的用,這也的確,」我挑了挑眉,「我們的工作倒也的確符合這樣的形容,只是當我面對你的時候,至少是絕大多數時候,我還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女孩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有憧憬,不只是對於婚姻,還包括許多到現在可能已經沒有機會的事情,包括被表白,我都曾經有過很美好的憧憬,並且十分不願意讓它破碎。但是,到現在,大多數都碎了。」
深吸一口氣,看著他,打算結束這樣一段絕對算不上愉快的對話,說道:「所以現在,至少讓我有能把碎片撿起來的機會,這段婚姻,這段沒有持續的意義婚姻,就讓它結束吧。」看著他眼神漸漸變得暗淡,我勉強忍住心中隨之漸漸升起的不忍,在他慢慢鬆了拉住我的手的力道之際,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的門,加快著步伐,在確定了自己已經不在他視線可見的範圍中時,才猛然停住了腳步。
本以為自己隨後的一段時間,會沉浸在一種相對悲傷的心情中不能自拔,再不濟至少也應該情緒低迷,鬱鬱不樂一陣。只是一想到自己剛才的發現,我卻神奇的憂鬱不起來,意識到這其中更多的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我又能回醫院的方法,一邊做著深刻的自我檢討,我一邊半問半蒙地向著從未到訪過的院長辦公室走去。
H院的機構設置相對其他組織相對要簡單很多,拋開醫療系統是按照國際標準的分配不說,其他的基礎部門不論是規模還是配備都絕對算得上簡單,其中當然不能避免有許多人,身兼多職。比如牙科主任同時也是醫院財務科長,而副院長的秘書同時還兼任了人事科的副科長……在這樣的大局形勢下,院長辦公室的秘書大概是全院行政管理人員中最為專心致志的一個,因為她手上的工作,只有幫院長接待被擋在門外的訪客而已。
但是工作的精度也許並不能保證業務的優秀程度,本就不太情願作為被接待人員的我,在她往茶杯加水時第二次把尚且滾燙的水灑到我腿上時,就開始十分不情願地接受了她的服務。以前在一本外文的心理學雜誌上看過一篇文章,說經過調查,一個人對他人的討厭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它的神奇在於,在特定的時候,可以幫你克服心理以及生理上其他的負面情緒以及不足。
在看見這樣一段話的最初,說實話,我是頗為嗤之以鼻的,雖然說心理我不知道,但生理可是以身體機能為基礎的,一種單一的情緒的影響,可能嗎?
可能的!
我神奇地發現,在這位秘書第三次過來摻水時,不僅我的心中萌生了強闖院長辦公室的強大勇氣,就連耳朵也突然又聽不見了……
實在沒忍住,我低頭暗自爆了聲粗口,再回頭看到面前秘書一臉驚詫的樣子,心中一陣「咯噔」,難道自己太專注於發泄情緒,把那句不文明的話說了出來。不管這樣的狀況是不是猜測,在親眼看到她剛剛又換了一壺剛開的水的狀況下,我都絕對不會讓自己三度被同一個狀況燙傷這種事情發生。
頓時惡向膽邊生,不管也不顧猛地站了起來,在這位秘書忽然湧現出欣喜的眼神中,決絕地轉身,以多年臨床經歷中練就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強力撞開院長辦公室的大門。大門正對窗口,突然的強光讓我沒忍住眯了眯眼,感到手臂被一隻手拉扯時,我勉力向里看去,辦公室裝潢大方且簡介,四處都很乾淨,最主要的是,那個比我之前在職時用的辦公桌豪華了不只一個檔次的桌子後面,赫然坐著的,正是我們親切而又威嚴的李院長本人。
用力甩開被拉扯的手,我皺眉看向身後一臉緊張的秘書,正想趁熱打鐵用眼神示意她解釋,在我一直守在門口的一個多小時之前,她的「院長外出不在」這句話。在定睛一看反應過來,她所緊張的對象並非是我後,便也放棄了嘗試眼神交流的麻煩,迴轉過身,直接走到院長對面專為與會的人準備的椅子上坐下。
半年以前,我很難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膽量,敢像現在這樣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院長。鑑於我現在已經這樣做了,同時也因為耳鳴的狀況實在是不方便,我高傲且無禮地昂著頭,一副等著他先說話的樣子。院長的眼神透過臉上架著的眼鏡的厚厚的鏡片直直地射向我臉,被掃視的感覺讓我渾身的立毛肌都收縮了起來,汗毛直立的狀況下,我固執地堅持著。
直到,老院長泄氣般搖了搖頭,對著門口傻站著的護士擺了擺手,辦公室的門,應該是被關上了。
對面的院長低頭看著桌面上一份文件,面色隨意地開口說了些我聽不到的話,在心理的左右權衡中,我癟了癟嘴,順手拿過桌旁一張紙,抽出筆筒中的一支筆,認真地寫了起來。
「尊敬的院長:
您好!
這是一封告知信,當然某一方面,這也可能是一封質問信。
首先,請您務必原諒這封在你面前寫就的信的倉促性,造成這個狀況的原因大致有兩個,其一,將寫入我信中的內容是我在兩個小時以前才發現以及想通的;其二,既然已經當面卻不能用語言告知的原因是,我聽不到。
另外,鑑於我已經解釋了事件的倉促性,我希望你能足夠中式以下的內容。
而為了節約時間,下面就進入到信的正文部分。
對於近半年時間,我為以我和一位名叫韓芊的病患為主角發生在本醫院的一系列糾紛道歉,對不起造成了醫院的聲譽損壞,也對不起浪費了您以及眾多醫院領導的時間,商討解決這個事件。即使,希望您原諒我的冒犯,我對你們想出的解決方案,反對的態度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