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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這個家,早已經因女主人的離開而天翻地覆,沒有了往日的舒適,也再談不上溫暖。
感概中自剛才便一直混沌的聽力瞬間又恢復了,付欣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小心點啊!別別別,別踩那兒!那邊也不好,你踩那個石頭,慢點,你別急!」
意識到她正在門外,而陳溯很可能此時正如他所說,要從二樓水槽到家裡的陽台,他們此行的確是奔著我家而來。
雖然心裡早有預料,我還是難免感到失落,知道現在不是感性用事的時候,我很快地從消極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進了我的房間,輕輕將門關上。
趁著聽力狀況還算穩定,我將耳朵貼在房門,仔細分辨屋外的動靜。兩三分鐘之後,從陽台傳來漸漸清晰的腳步聲,隨著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付欣然擔憂的語調響起:「你怎麼樣啊?我剛剛看到你胸廓狀到了拐角,有沒有事?是不是骨折了。」
陳溯帶著笑的聲音響起:「哪有那麼容易骨折,你當我肋骨是塑料做的嗎?好了,先干正事吧!」
付欣然沒有再說話,因多了一個人,腳步聲雜亂了些,我無法判斷他們在哪活動,直到聽見旁邊房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稀稀疏疏的翻找的聲音響起,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在一個抽屜被拉開的摩擦聲後,陳溯又開了口:「對了,你知道杜茜她現在聽不見這件事嗎?」
過了幾秒,才聽見付欣然回答道:「不知道,上一次見她還是一個月前,當時她才醒,並且是能夠聽到我說話的。」
「昨天我門去找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聾了,之前不是說是腦震盪嗎?估計是血塊壓迫的前庭蝸神經。」是陳溯的聲音。
「我倒是覺得,有其他可能。」付欣然的語調不太確定。
「怎麼?你覺得是心理疾患?」陳溯探尋的聲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的疑惑
隔壁翻找的窸窣聲不知為何竟漸漸地變小,以至於完全消失了,我有些驚疑不定,正考慮著要不要先找機會離開,付欣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其實相似的案例,在心理學上,是完全有跡可循的。太過於強烈或者深刻的情緒累積,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甚至是直接切斷某種特定神經的信號。再加上上一次我與她見面時觀察到的她的精神狀況,作出非病理現象的狀況,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聽完皺起了眉頭,但相關的想法一燃起苗頭,心頭便不由自主地湧起一陣難受來。我搖搖頭,不願再細想,只凝神繼續聽了起來。
翻找聲又響起,經久失修但衣櫃被緩緩拉開,發出一連串『吱呀』的噪聲,陳溯沒什麼語調的聲音出現再開門聲後:「不管怎麼樣,我們能做的也只能是這些了,事情早就到了無法控制的階段,我知道你不忍心,那就全都交給我就是了,你也不用再……」
陳溯的話還沒有說完,付欣然便急匆匆地打斷道:「不,我不是說這個。憑我的觀察,杜茜本身對於韓芊的事,是心懷愧疚的。她本就是個感性又理性的人,要是真的找她好好談,她未必會推卸。另一方面,這或許也就是她的心結所在。」
「唉~這還只是個猜測,再說現在要想好好與她談話,無論從方法上還是場合上都存在不太好解決的困難,時間上也有些來不及了。」陳溯說到這兒頓了一會,在一陣抽屜被拉開又關上的木料摩擦聲後,才又響起,「我是沒辦法了,但還是不希望你太過於地牽扯進來,這次如果順利地將這些資料藏好,也能算是幫了她。你以後就好好工作,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一切有我。」
陳溯的話音落下後,室內一段時間內再沒有聲音,當付欣然又開口說話的時候,我耳中又哄的一聲,開始了鬧騰。我嘆了口氣,揉著眉,緩解因體感突變引來的一陣頭疼。只是這樣的的效果並不好,漸漸的,腦袋的疼痛竟有加劇的跡象。全身的力氣仿佛正隨著疼痛流逝,我撐著越來越虛弱的身子,憑著直覺往床的方向走去,但沒幾步便在一陣天昏地暗中,失去意識。
我陷入了一個熟悉的夢,四周皆是濃郁的黑,不管是來路,還是歸途,都是一片混沌,不見天,不見地,不見人。
睜開雙眼,一個老舊的金屬相框在視線中漸漸清晰,表面的一層玻璃反射著日光,使我看不分明框中照片的內容。從視神經盤中傳入大腦皮層的乾澀感,讓我難耐地再次閉了雙眼,我這才想起,那是一直放在我床頭的一個相框,裡面是我和周女士為數不多的合照。
在腦中的一陣陣暈眩過去後,我又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匍匐著將相框拿起。確定了其中的相片安好無損後,我鬆了口氣,這才稍稍凝神向四周打量過去。
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地板上,我腦中有些混亂,在零零碎碎地想起昏倒前的狀況後,我心中又多了許多疑惑。掙扎著想要起身,再一動才發現自己此時竟虛脫得厲害,費了好大的力氣,我才將自己堪堪挪到了床上,一時間,只覺呼吸困難,急促地喘著氣。
在熬過了因視線的又一次失焦帶來的暈眩後,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雖不知為什麼,但憑種種跡象,也不難判斷,我這要麼是脫水,要麼是低血糖,甚至更嚴重的,是兩個同時發生。這樣都狀況在臨床中並不難解決,我甚至可以瞬間就將需要輸水的藥劑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再不濟,也至少得增加高糖類食物吸取。
只是現在,這些往日輕而易舉可以辦到,似乎有些困難。我費力地看向關閉的房門,由於耳中仍是喧囂,我無法判斷屋外是什麼情況。如果有人,必定是不速之客,我呼救的吉凶難定。但如果沒有人,空置這麼久的房間,不會有能夠吃的食物。最近的超市,在小區外面,我卻連能否獨自走出這道門的都不知道。
我難耐地閉眼思索,一心焦灼,遲遲難有解決的辦法。憋著一口氣,我向右側過身,左手撐著床,打算拼一把,也好過躺在這裡等死。目光一瞥,意外地在不遠處的床頭柜上,看到了一條巧克力。
沒來得及多想,我廢了些勁爬過去,一把將它拿過,馬馬虎虎地扯開包裝,便往嘴裡塞去。費力地咀嚼了好一會兒,便感到身體機能稍有些恢復,這時巧克力已經被吃了一大半。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殘餘的褐色固體,和塑料的外包裝,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我手術出事前,在休息室長凳上,同樣的症狀,同樣莫名出現的,同樣的巧克力。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一直以來被我下意識忽略的眾多疑點,一時間,竟都慢慢地,如電影放映般,一幕幕湧出現在了我的腦中。
還記得李希瑞剛進入H院的時候,還因為要獨自手術的事,內心糾結。除了客觀上的阻礙外,我看得出,她自己對此也是沒什麼信心的。雖說,經過了半年的實習,在手術操作方面的確是多了一些經驗與地氣,但再怎麼說,也不可能自大到要執意去處理一場緊急急救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