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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你憑什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話還沒說完,她便厲聲打斷了。

    我被她突然一噎嚇了一跳,稍稍平復心緒後,才看著她說道:「我不是教訓你,剛剛暫帶你的那個醫師好像也說了,在急救處理中,時間是尤為重要的東西。所以你的行為,是……」

    李希瑞依然沒有聽完,雙手方向,插著腰打斷道:「我說你,你沒資格跟我在這兒講道理,我要你現在就跟我道歉!」

    我本就因她一而再的打斷有些不悅,聽完她的話,更是瞪著她半驚半怒道:「我為什麼要跟你道歉?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她聽完冷哼了一聲,語氣高傲地說道:「你臉皮也是夠厚的了,之前那個手術明明是我倆一起處理的,最後擔責任的時候,憑什麼讓我自己一個人扛?哼,還要意思口口聲聲地責罵我,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一聽這話,是真的氣笑了,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說道:「麻煩你搞清楚,當初那個病患之所以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就是因為你固執地要一個人處理手術。我承認,最後病人沒救過來,我是有責任,但這不是因為我參與了手術,而是我沒有在你蠻橫不講理的時候,重重地給你一耳光,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李希瑞在聽完後,神情變得十分激動,不一會,甚至顯出了些許瘋狂的模樣。她突然抬步慢慢向我靠近,嘴裡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初那明明就是我的手術,是因為你過來亂插手才耽誤了治療,他的死都怪你!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要讓別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賤人!」

    她說完沒等我回答,猛地將我往後一推,隨後借著相互作用力,轉過身大步地走出了休息室,順便還帶上了房門。我受慣性影響接連倒退了好幾步,在後腰大力抵上淋浴閥門的時候,才堪堪停了下來。由於事發突然,之前也沒顧上調整姿勢,被抵著的部位,剛好是我那幾節有傷的腰椎,我頓時疼得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地上。

    我痛苦地抽著冷氣,眼冒金星,腦袋無力地靠在牆上,清楚地感到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的下肢是沒有感覺的。當即便暗嘆不好,我在稍稍緩和後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門外有了些動靜,我忙以我現在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呼救著。腰椎疼痛帶來的無力感如潮水般漸漸充斥著我,即使用盡了全力去講話,發出的動靜仍不明顯,我不由陷入了一陣無奈的絕望中。

    初春時節,即使開著空調,人坐在地磚上仍是難免會覺得冷的,更何況是淋浴間潮濕的地磚。已經做好了等明早手術的同事解救的準備,我放棄了掙扎,雙臂環抱著,閉上眼睛,儘量節省體力。

    人處於窘境總是容易胡思亂想,當我心裡正因沒有吃了晚飯再去找韓芊而懊悔著的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了。我聞聲嚇了一大跳,差點又移動了腰部,慌忙間連抓住機會呼救都忘了。定下神後,我往隔間外看去。隨著一連串的腳步聲靠近,王琪前輩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一看是她,我切切實實地鬆了一大口氣,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虛弱地說道:「前輩,我腰疼,動不了了,幫我找一個腰封過來吧!」

    她聞言沒有立即行動,而是打量了我幾秒後,伏下身,右手探往我的後腰,一邊摸著骨形,一邊說道:「上次聽的好像是三四腰椎骨折,這裡有感覺嗎?」

    我仔細感受著她手指停頓的那個地方,確定沒有出現麻痹的現象後,我臉色鬆了松,對著她點了點頭。王琪見狀也稍微消了臉上的擔憂,隨後蹲在了我面前,說道:「上來吧,這裡太狹窄,不適合上腰封,我先送你去床上躺著。」

    王琪前輩比我早了近五年來到H院,同樣畢業於S大醫學系,隔了五年,我工作之前,並沒有見過她。她是那種她比較嚴肅方正的醫生,為人嚴肅,不苟言笑的時候比較多,而我自認是一個活潑的人。大概也就由於這些原因,我和她同事的這一年多,在關係上,也僅僅停留在了認識的階段。

    我沒有想過,印象中那樣遙遠的人,此刻會這麼平易近人地蹲在我身前,不遺餘力地幫我解決著燃眉之急。我淡淡地笑了,沒有推拒,手上稍用了些力,慢慢地爬上去,扶著她的肩膀。

    王琪帶著我回去的一路上,我們只在出電梯的時候,碰著了一個端著藥盤的護士。她見我倆這反常的造型,面色詫異地問了一句,王琪前輩輕描淡寫地回應了一句,便沒再理會她,向著一間空病房走去。

    我下意識側頭看了看她的臉,發現了她額頭清晰的幾顆虛汗,心下有些汗然。好不容易到了病房,在她小心地將我放在床上的時候,我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啊,前輩,要不是你來了,我今晚縮那兒,肯定得感冒。」

    王琪大概是真的累了,放下我後,深吸了幾口氣,放鬆了一下手臂,才搖著頭開口道:「沒什麼,都是同事,應該的。」

    我聞言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才突然覺出這話的不對勁兒來,面帶疑惑地看著她問道:「聽您這意思,您是特地為了我過來休息室的?」

    她一臉理所當然地點著頭,說道:「不然呢?我這又沒有手術要做,沒事兒去那兒幹嘛?」

    我聽完皺起了眉頭,正要再問,她卻仿佛已經知道了我要說什麼,先我一步開口道:「是我那徒弟,跟我說你一直沒有從休息室出來,讓我來看看。他好像今天跟你一起做了一場手術,是吧?術後他在手術通道那兒等了你有一會兒,好像是手術有什麼問題,要跟你談一下。」

    這話信息量有些大,再加上現在腦袋有些混沌,我稍微多反應了一會兒,才瞭然的開口說道:「哦,原來他是你的徒弟啊,我是說有些眼熟,。那他有說手術是什麼問題嗎?」

    王琪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轉過身一句話也沒留地便出了門。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多了一個腰封。

    一邊幫我上著固定板,她一邊開口道:「剛才去骨科沒有找到值班的醫師,等一下我去廖佳磊辦公室看看,你就先好好躺著。」說完她也停了手上的動作,就要再度轉身出去。

    我反應過來後忙伸手攔住了她,開口道:「你別去跟廖佳磊說,我自己看著辦就行。」

    王琪聞言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認同地看著我說道:「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你又不是專業的骨科醫師,這種情況還是讓他來看看比較好。」

    我聽言頭搖得跟波浪鼓似地,說道:「真的不用,我之前也因為這個住了一個月的院,對這方面了解得已經跟透徹了,就不要再麻煩同事了。」

    她卻仍沒有鬆懈,轉過頭來,眼神探尋地看著我,說道:「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麼不願意讓廖佳磊知道?別用怕麻煩這種藉口糊弄我。」

    沒想到她問得這麼直白,我撇了撇嘴,嘆了口氣回答道:「如果廖佳磊知道我的腰再次受傷,不管情況嚴不嚴重,他肯定會讓我再住一個月的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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