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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周女士,本以為又會被訓斥,卻發現她臉色如常,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樣子,一時間,心裡又是放鬆,又是慨嘆。她伸手摸著我的腦袋開口說道:「你啊,還是要長點心,該認真的事,別馬馬虎虎地就過去了。我生病以來,這小唐忙前忙後地幫了這麼多,就算是為這這個,你也對人家多關心些,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耍小脾氣。」
我聞言一愣,皺眉不解道:「我怎麼就耍小脾氣了?明明是他多管閒事!」
她笑著搖了搖頭,看小孩兒一樣看著我說道:「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我也不多管了,反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十分不理解地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要好好理論的模樣就要開口,她卻擺了擺手打斷了我,接著又說道:「今天早些時候,來了個據說是你同科同事的姓廖的醫師,跟我在這兒聊了好一會兒,現在你們醫生工作都這麼輕鬆了嗎?」
我聞言樂了,有些好笑地問道:「他來找你幹啥啊?你們倆能有什麼好說的?」
她也笑了,側頭像是回憶了一陣,才又看著我回答道:「具體的,他也沒說說啥,不過大多數好像都是跟你有關的,怎麼?他,在追你啊?」我趕緊好笑著解釋道:「不,不是,哪能啊。我跟他就是普通同事,可能還算是聊得來,平時沒事就多聊聊幾句,他這人說實話確實挺逗的。」說到這兒又想起這兩天他的所作所為,於是補充道:「不過討厭的時候也著實討厭。」
周女士聞言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時沒有再說話,我見狀怕她多想,忙開口轉移話題道:「怎麼樣,做了化療,今天感覺還不錯吧?」
她聽言卻還未完全從思緒里回過神,隻眼神渙散地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我看著樣子有些擔心,於是撫了撫她的胳膊,語帶關切地問道:「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
她這才回過神,像是被我的動作驚到似的一下子轉過頭來看我,只目光依然顯得遲緩,過了好幾秒,才恢復了清明。她認真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不舒服,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而已。」
我心中早已因她的話重重一沉,一心只想著胰腺癌對神經系統產生影響的病理機制,口中下意識地隨意問道:「什麼事啊?」
她眉頭微皺著回答道:「就是前天吧,你出去之後,小唐帶著之前我提過的那張全是英文的單子,又進來了一趟。也跟我又解釋了一遍,就是你說的那個,細胞冰凍的事,我當時估摸著這反正也是你的想法,就聽他的,在上面簽了…」
「什麼?」我聞言十分不淡定地站起了身來「你昨天怎麼不跟我說?」
她見狀也愣了,面色變得有些慌張,語無倫次道:「我,我沒想那麼多啊。反正覺著小唐也不會做什麼壞事兒……怎,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這才覺得自己對著周女士反應過激了,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緒,重新坐了下來,不欲給她再增顧慮,我儘量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開口道:「沒有沒有,這事兒我也知道,沒什麼問題,剛剛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
見周女士聞言這才放鬆了臉色,我的心卻不由更加沉重了起來。又談天說地地聊了好一會,在周女士神色厭厭地打了好幾個哈欠的催促下,我在幫著她好好躺在床上,並將被角掖了嚴實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道別離開。
剛走出病房,我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給唐生打去電話,聽到了一連串的忙音後,我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沒顧上回到病房休息,我火急火燎地在另一間骨科病房找到廖佳磊,將他拉出房門後,我沒等他停步便開口問道:「唐生呢,他是不是出國了?」
廖佳磊聞言眉頭皺了皺,停穩後又低頭思索了一會,才看著我道:「原本他不讓我說,但我想著,這事瞞著也沒有意義。」說著他點了點頭,「是,他出國了,去幫伯母辦實驗申請。」
我心中難掩氣悶地撇開頭,復又帶著些意外問道:「他連這也跟你說了?我媽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頷首回答道:「要不然,也不可能這樣幫他啊。」
我聞言頓時煩躁地看著他開口道:「這事兒你跟有什麼關係啊?你還幫他蒙我?你要非愛心泛濫乾脆直接把你病人手術費包了唄,多管什麼閒事兒啊!」
話說得有點重,我說完沒太敢直視他,但他倒也沒有因我的話生氣,仍是一副苦口婆心地勸解道:「什麼叫管閒事兒,瞧你這話說得,杜茜,要我說,這事兒你也別倔了,反正你現在身體也不方便,多個人幫忙還不好嗎?」
我想也沒想便回道:「不好!我不需要!再說了,我身體方不方便,我知道。告訴你,我馬上就動身出國,我就不信,他唐生一個外人,還能比我一個直系親屬辦得更快。」
說完我轉身頭也不會地就走了,廖佳磊不敢隨意拉我,只碎碎念著一路跟我到了病房。見我真的就在收拾起了東西,他更是急了,一把奪過我手上的衣物,強迫我看著他,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說道:「這麼晚也沒有出國的飛機了啊,這樣吧,你再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親自送你去機場,總行了吧。」
我冷笑了一聲,不容商量道:「不需要,我現在就去機場等著,你把東西還給我!」說著就要去奪他手上的行李。
他見狀卻是耍了橫,也不管我是不是會扭到要,一把甩開我,拿著那些東西就出了門,順便,還拿走了我的手機和錢包。出於腰上,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追上他,在上樓電梯的快關上的時候,他樣了揚拿在手上的東西,說道:「你就再等等吧,明早我就換給你。」
話音落後,我對著光潔的電梯門,難掩一肚子的氣悶。
當晚自然是睡得十分的不好,好不容易睡著後,半夜三四點,卻又不知為何醒來了。此後更是再也無法入睡,心中想著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周女士的事,慢慢的,隱隱地感覺心臟的位置,又種悶悶的不適感。
好一頓輾轉反側後,不安的感覺卻還是一點一點侵蝕著意志。作為一個比較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對心靈感應一事,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但此時,心情卻十分的不尋常。
左右躺著也是煩躁,我撫著胸口,慢慢踱步出了病房,想著趁現在還能見面,多去看周女士幾眼,也是好的。
夜晚的病房區總是寂靜,一路來,都只聽到交互著的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這些,我都再熟悉不過了。推開周女士的病房後,我聽見其中的動靜,卻忍不住地皺起了眉。
低低的喘息聲,此時正順著空氣,微弱,卻清晰地傳入我耳中。只需略一分辨,便可知道那聲音是從中間周女士的病床傳來的。我忙驚恐地奔了過去,一把拉開帘子,入目的景象,讓我的心狠狠地一縮。
周女士此時死命地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即使只看側臉,也能感受到她正發生在她身體上的,明顯的痛苦。她滿頭大汗,眉頭緊鎖,牙齒狠狠地咬著被子,似乎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轉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