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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唐生點了點頭,開口道:「是啊,這本來正值壯年的一個人,這一病怎麼就醒不來了?」
陳溯聞言沒再說話,皺緊了眉苦著一張臉,那模樣,要多糾結有多糾結,我看著都難受。唐生於是接著道:「我最近閒在家,總要想到一些醫院的事。說起來,這位病患還是個有點故事的人。」
陳溯聞言下意識地抬頭看他,我也一眼轉過臉盯著他,面露好奇,等著下文。他醞釀了好一陣,才說道:「這位病患的家庭,過去在C城曾經顯赫過一時。嗯,大概也就是四五十年前,當時還大搞慈善,四處捐錢,捐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學校那棟基礎實驗樓,就是他們家捐的。後來吧,大概是經驗不善,在前幾年金融危機那陣,就破產了。」說到這兒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看了陳溯一眼才又繼續說道:「本以為應該就這樣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他們這即使是破產了,也還是關注著公益事業。就那病患,平時也沒什麼工作,就是出去干義工,哪有需要,他就往哪擠,這人也是可以了。」
居然有這樣的人,我感到很不可思議!沒忍住問了出來:「不工作那他們家拿什麼生活?」
唐生轉過頭對著我說道:「顯赫這麼多年總有點積蓄的,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說完又馬上看下陳溯,說道:「不過有件事可能得提出來說一下,你大概不知道,這位病患的母親,就是當年梁教授離職前那事給那女子捐腎的那個人。你說這事兒多巧,人母子倆的手術,你都參與了。」
還有這事?我眼帶好奇地看向陳溯,正想問問具體情況,卻在看到他那一瞬愕然停住了。陳溯這臉色啊,怎麼突然的,就變得這麼的,灰敗了呢?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撇了眼唐生,發現他正看著我,這眼神忽明忽暗的,別是在跟我使眼色吧?
跟我使眼色幹嘛?該我說話了嗎?我躊躇了好一會,才試探著對著陳溯,開口道:「那個,我之前有一次去查房的時候,其實也注意到了那個病患,但看他病情資料的時候,大概是沒注意,把他血常規資料搞丟了,當時就讓護士重新去給他做了。但後來拿到新的結果卻發現了一些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在這兒說一下。」
瞥到唐生聞言面露讚賞,我才算數稍稍安了點心,忙專心的看著陳溯的反應,發現他即使聽了我的話,好像也還在愣神中,我咳了一下,正要再說話,唐生先開了口:「你個小實習,沒什麼經驗,能發現什麼問題,就別在這兒丟臉了,是吧,陳溯。」
聽到自己的名字,陳溯才稍微有點反應,看向唐生,眼神卻還是有些空洞,我不知道他的內心此刻是如何的波濤洶湧,但大概誰都能看出他現在很難受。
「你說吧,杜茜,什麼問題?」陳溯開口道。
我聞言有些驚詫地看著唐生,眼中帶著疑惑,他這是什麼意思,放棄了?看到唐生對著我點了點頭,我才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我發現,病人血清中白細胞基數過於高,而且血球蛋白比數不是很正常。」
說完停頓了一下,看陳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我才試探著又繼續道:「最主要的是,血常規中還多了一項,是一種特效抗生素抑制劑,用在開顱手術病人身上,很可能造成,中腦炎。」
我磕磕絆絆地說完,出了一身汗,要知道,那什麼血常規報告我可是看都沒看過,到底是什麼藥,我也完全不知道,這要是說錯了,那可就全盤皆輸了!
想到這兒,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溯,看他的反應,心裡緊張得無以復加,這一刻,我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我想,」陳溯終於開了口,「你們都對是誰給病人注射抑制劑都有了統一的猜測了吧?」
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唐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件事。」他說著就低下了頭,我看他那樣子,反而放下了心,正要說句話寬慰一下他,他卻沒等我先開了口:「你們儘管責怪我,我,我不會有任何辯駁,我,我竟然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我對劉逸的包庇,其實是一種自私。」
唐生聞言開口道:「你別這樣說,我知道,梁教授對你來說是不一般的,你會有這些表現都很正常。」
陳溯看著他,眼中有濃濃的痛苦,他搖著頭道:「不是的,我本有機會組織他的,我本來是可以的,我……」
看他越說越崩潰,我有些不忍,忙開口道:「陳醫生,你冷靜點,現在再說那些都已經於事無補。你……」
說到這兒,唐生伸手碰了碰我胳膊,我停住話轉頭看過去,他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後做出一個讓我出去的手勢。
又趕我走?為什麼?我這不是所有事都知道了嗎?還有什麼要瞞著我的?我不解地正要發作,抬眸看到唐生點眼睛,突然又明白了,於是聽話地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我看到外面的情況,立馬又返身進去了,唐生看我去而復返有些疑惑地盯著我,我沒理他,一邊急匆匆地跑向座位,一邊對著陳溯說道:「你先別糾結了,外面幾十個病人等著看診呢。」
陳溯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眼時間,就手忙腳亂地開了電腦,做著看診準備。唐生這時地位就有些尷尬了,我看著他面露無奈,沒忍住地笑了一聲,被他一盯馬上又收住,正了正神色,繼續道:「陳溯,你把視頻給他吧!這事兒,拖不得了。」
看著陳溯聞言點了點頭,拿出一個U盤遞出來,我又看向唐生,開口道:「你今天下午就去法院把這事兒辦了唄!自己去申自己的冤,這感覺多棒,是吧?」
他好笑著說道:「呵,你這是越來越貧嘴了啊!」
送走了唐生,今天的工作才算是正式步入正軌。劉逸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一直都沒有出現,我對此其實沒有什麼意見,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高興的。
這不,由於實在沒有男醫師,大多數原本不願意接受我治療的病患,都不得不忍痛接受,雖然看著他們一個個都面含屈辱地在我面前脫下褲子,實在有些尷尬,但一想到終於可以近距離接觸這一領域,我覺得一切尷尬,都不是問題!
然而我愉悅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對於一件不常見的事,人們會出現的常見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於多樣化了。而在泌尿科診室出現女醫生這件事,大家的反應尤其多樣,除開那些十分扭捏的,和相對正常的,還有一伙人,便是十分開放的。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我先走正在幫助做檢查的這位,尿道感染患者。可以說,從他踏進診室開始,就不斷地跟我搭話,最開始還是正常的寒暄,到後來做近身檢查的時候,就變得越來越不堪入耳。
我聽著他在耳邊說著那些污言穢語,內心十分崩潰,求救似地看向陳溯,發現他像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兒的情況,只一心研究著病情和治療方案。
這貨,不會是在公報私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