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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50 作者: Munjeet
怎麼會有這麼大劑量的興奮劑出現?
我腦中一懵,心下一陣不可思議,這個藥,這藥不是一般只會開給精神病人的嗎?患者確診時是腦神經出了問題,又不是精神問題,況且做了手術,這個藥基本上就是致命毒藥了,是誰開的?
怎麼,怎麼會有唐生的簽名?
那唐生,他會怎麼樣?
第十九章 唐生的隱瞞
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拉住護士,哆哆嗦嗦的開口道:「是誰,給病人輸的液?」
她似乎被我的神情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是鄺小美。」
鄺小美?早上宋磊受傷時被我叫去找陳溯的那個小護士,我努力回憶著日常和她相處的細節,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但醫院的護士最低也是本科出身,都經歷了五年的基礎醫學授課,怎麼會不知道病人這種情況能用什麼藥不能用什麼藥?
我扶著椅背起身,想要找到她,問個清楚,卻沒有在護士台發現她的身影,於是,隨手攔住了一個人就問道:「鄺小美呢?」
被攔住的是急診的一個女醫師,我和她交情不深,她大概對我因略帶急切而顯得不禮貌的語氣有些不喜,眉頭一皺,張口就要說什麼,然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忍住了,思索了一陣,才又開口道:「小美今天請假,中午交完班就回家了,你找她什麼事?」
我一聽心裡咯噔一聲,請假了?忙問道:「那她為什麼請假,你知道嗎?」
她白了我一眼,「我怎麼知道,這種事兒得問護士長,你不跟著你主治,到處亂晃什麼?」
對,唐生,他怎麼樣了?我一時心急如焚,就沒顧上回答她,趕緊返回了搶救室。
病人已被移到別處安放,而唐生也已經回過了神,正拿著我落在桌子上的病歷看著,我快步衝過去,拿下他手中的病歷。定定的看向他的眼睛,發現此時裡面已看不出情緒,那他剛剛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又想到藥單的事,我便顧不上探究,語氣急促的開口道:「我在病人的藥單里發現了興奮劑,估計就是致死原因,我相信這藥不是你開的,但藥單上有你的簽名,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他聞言拿過我手裡的藥單,皺著眉頭看著,在他眼神掃到那個興奮劑時,我像是從他眼中地看到了噴發的怒火,然而,這團火像就像是一下子被一桶冰水水撲滅了一樣,驟然間,就熄了。
他默然的抬起頭看著我,張開了口,他用極低沉的語調說著極溫和的話:「小西,幫我個忙吧。」
我聞言一陣高興,他是不是終於願意讓我幫助了,我就知道,這件事,還有轉機,想到這兒,我連忙答應道:「好,好,你說,我一定能做到。」
他卻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抬起手,摸著我的臉頰,眼睛裡的溫柔像是能溢出水來,我見狀卻是一愣,不對勁,不該是這種眼神,突然的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想再讓他說下去,就要開口,他卻在我打斷之前,殘忍的說著:「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好好的做自己的工作,好嗎?」
我聞言一下甩開他的手,巨大的落差讓我內心的氣憤已經無以復加,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有些大聲地說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把我推開,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沒用?」
他卻輕笑著搖了搖頭,商量的語氣道:「你聽話,這件事本就和你沒有關係,你實習還有半年就結束了,出了差錯,明年還怎麼升主治,你就甘心,永遠與我官小一級?」
現在這個狀況,誰比較危險你不知道嗎?用得著你幫我考慮嗎?我聞言越發難受,帶著哭腔說道:「什麼官小一級,這事出了,你還做得了主治嗎?而且,而且這明顯是被陷害了,你怎麼就不能給我說說,你怎麼就不相信,我也能幫得到你的。」
他沒再說話,嘆了口氣,又抬手摸了摸著我的腦袋,擦了擦我有些濕潤的眼角,站起了身來,一手拿著病曆本,一手牽著我,抬腳向辦公室走去。走了好幾步,才悠悠的開口:「我相信你,知道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做個好醫生。」
我驟然甩開他的手,內心一片悲涼,不想再與他交談,加快了腳步越過他,上了天台。多可笑啊,幾個小時前,還是他一次次甩開我的手,嚴厲的斥責我,不像個醫生;幾個小時後,我卻得擔心他,無法再做醫生。我看向一片漆黑的天空,想要問一問這無邊的蒼穹,這條路為什麼會這麼難。
這次明顯的陷害事件,不出所料的在病患被宣布臨床死亡的當天,便幾乎被傳得滿城皆知。一時間,H院四處人心惶惶,而急診科更是變成了一個是非之地。又讓護士半推半拉的送走了一個掛了號,就只為來辱罵唐生的急診「病患」,我不得不起身走到診室門口,和護士一起篩選病歷,可是即使這樣,也有人刻意偽造,就為了進來逞逞口舌之快,有時甚至連真正來看病的人,也出現了在問診的途中,就莫名其妙的憤然而去的。
如果這些,都還算可以忍受,那麼當死亡病患趙建軍的家屬,終於鬧到醫院時,場面才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餘地。
那天正值換季時節霏霏的陰雨,趙建軍的母親,就是踏著梅雨時節的潮濕空氣,被它兒媳攙扶著,氣勢洶洶的到來的。
一進診室,她就以一種仿佛神來之力,掀了唐生的診桌,手顫巍巍的指著唐生的臉,語氣卻帶著哽咽地說著:「你,你這個殺天良的,我要你給我兒子陪命,你這個庸醫,你這個社會敗類,你不得好……」
她噴發的情緒,熊熊的怒火,是誰也攔不住的樣子。我只好一言不發的在唐生對面,但看著他無力的承受著不屬於他的指責的樣子,心裡還是很是難受,事情到底為什麼會發生到這個樣子?
「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告你,不告得你名譽掃地,傾家蕩產,我死都不會瞑目!」說完這最後一句話,老太太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兒媳低著頭跟在她身後,到門口時,卻回過了頭,看了我一眼。
第二十章 季會
我進入H院參加的第一次季會在那天老太太走後的第三個小時正式開始,全醫院只留了些許值班的實習醫師還在崗,而原本開闊的階梯會議室里,便被烏鴉鴉的一大堆人一下子的填滿了。有積累了三個月的參會事宜,會在本次會議討論解決,其數目不可說不多,可這基本上算是最後出現的病患趙建軍死亡事件,卻後來居上的變成了首要討論。
我看著占了半個講台的PPT顯示幕布上,有關趙建軍的各種資料和照片,被一張張的放映著,最後停在了到那張有興奮劑名稱的藥單上唐生簽名的特寫。而坐在主位,頭髮花白的老院長,終於開口,打破了從會議一開始就存在於這片空間的令人不安的靜默。
「相信大家對幾天前,患者趙建軍死亡事件都已經有了耳聞,由於會議時間不算寬裕,我在這兒就不再囉嗦了。下面,我還是先說說現在的情況吧。據我所知,現在外界的輿論可以說是完全倒向了對我院以及我院醫師唐生不利的方向,從而可能也給我們大多數同事日常的工作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就拿我以前統管過的兒科來說,近日已有多個兒科主治醫師跟我反應,首先是說來看病的患者急劇減少,其次又是病患對醫師的態度也變得比較不友好。」說完院長頓了一下,眼睛環視了一圈會議室,才又開口道:「我之所以說起兒科這個情況,是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座各位都是醫務工作者,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為廣大人民群眾做好表率。對一件事的評判,首先得靠專業知識,尤其要說到的,千萬不要因為自身受到影響,就胡亂的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