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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03 作者: 荔簫
「應該」無妨。
賀蘭世淵只覺得,心中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怒意和恨意,就算是聽說親兄弟謀反時都沒這麼恨過。這種恨,像是被一根針直刺到了心底、在劇痛之後挑起來的。
怎麼會……
屏退了旁人,殿中只有御醫醫女和馮敬德,死寂持續了許久,聽得皇帝一喟:「知道了,但朕要的不是『應該無妨』。」
御醫和醫女聞言俱是一凜。皇帝的話語明明仍是平靜,只比平日多了兩分森意而已,但就是這兩分森意,讓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未來得及應話,便聽得皇帝又續道:「醫好她,半點病根也不許留。」
不容辯駁的口吻。三人不敢多言,連忙下拜應「諾」。靜了一靜,才聽得皇帝「嗯」了一聲,又說:「不許外傳,也不必告訴她。」
交代完了事,淡瞧著三人誠惶誠恐地行過大禮退出殿外。皇帝叫了馮敬德近前:「都聽見了?」
連素來沉穩的馮敬德都擦了冷汗:「是……臣都聽見了。」
「不必動用宮正司,你親自帶人查。一旦查到,不管牽涉多少人、不管是誰,不用來回稟,宮嬪直接賜死,親近宮人一概杖斃。」
從沒聽過皇帝下這樣的旨。一字一頓地說出來,有力而令人發寒。馮敬德不由自主地抬了抬頭,面前帝王仍是如常的神色,只是眉宇間的那股冷意……可怕極了。
不敢猶豫地鄭重應下,立刻著手去辦。馮敬德出了殿,殿中就再無其他人了,賀蘭世淵獨自坐著,聽著遠處有知了的叫聲,遙遙地傳進殿裡,在空蕩蕩的殿中不停的迴響。
叫得他心都空了。
安靜了良久才站起身來,緩了緩氣息,復又蘊起些許笑容,向寢殿走去。
沐容正坐在鏡前比劃著名,一綹長發在左邊綰出個圈又皺皺眉頭,散開重新綰。
如此重複了許多次,賀蘭世淵也站在門邊看了很多次,終是鼓足勇氣走向她,笑問道:「幹什麼挽上又散開?看你折騰半天了。」
「……」沐容手上剛好又綰出一個圈,對著鏡子邊和右邊的對比邊說,「不對稱……」
強迫症傷不起!!!
「嗤。」極輕的嘲笑,賀蘭世淵索性伸手抽了她髮髻上的簪子,把已綰好的那半邊也散了開來,「別弄了,反正天也晚了,回去睡覺去。」
沐容照著鏡子端詳自己一番,認真道:「月黑風高的,披頭散髮地出去太嚇人了……」
午夜凶鈴的即視感襲面----雖然宮裡沒有電視和電話吧,但是有井啊!!!
想想都哆嗦,成功地嚇著自己了……
又一聲輕笑。賀蘭世淵站在她身後一壁笑意淺淡地搖著頭,一壁隨意地把她的長髮綰了個髮髻,鬆鬆地盤在頭上,用適才摘下來的簪子一紮,還很負責任地晃了一晃,確定牢固後笑而道:「回去歇著吧。」
沐容對著鏡子看了看,是湊合了點,但沒有對不對稱的問題……強迫症患者的福音吶!
又拿了根簪子起來打算加固一下,邊是比劃著名合適的位置邊是問他:「太醫怎麼說?」
「嗯……」賀蘭世淵沉吟了一瞬,如實道,「你被人害了。」
「……」沐容一啞,心裡不快又懶得和她們置氣,冷笑又問,「所以我現在中毒了?」
「……沒有。」賀蘭世淵道,「過敏了。」
沐容聽得「哎?」了一聲,迅速插好簪子,回過身來望著他:「這什麼計策?毒死我我能理解啊……過敏?那消下去就沒事了啊!意義何在嘛!」
賀蘭世淵沉默,努力想了一番合理的理由,遂又理所當然似的道:「喏,你過敏不是覺得癢麼,忍不住了就會抓,很容易留疤。」
……打算讓她留一身疤讓皇帝嫌棄繼而當不了皇后?
這個彎拐得略多吧……後宮鬥爭的有些計策真是不能理解啊!!!
細一思索,又好像……理解了點。
之前在網上看過篇文章,說古代皇帝納後的「婚檢」很是嚴格,從五官到是否有體味什麼的都要查一遍,傷疤自然也在這檢查範圍內。小磕小碰在所難免,但她要是……一身的疤痕,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按這個邏輯……還是挺毒的。
撇撇嘴,沐容站起身:「愛誰誰,反正我現在還沒撓過,丫失算了哼,我去睡覺!」
倍兒灑脫。
賀蘭世淵頜首:「藥煎好了讓宮人給你送去。」
半個時辰後,沐容在院子裡咆哮了:「好苦!!!」
這什麼藥……!!!苦得令人髮指!簡直「苦絕人寰」!
說起來中醫也發展了這麼多年,我大吃貨國的醫生們怎麼就不能在味道上下下功夫讓它好喝點呢!
求魚香的行嗎!求菠蘿味的行嗎!
沐容被苦得哭天抹淚,又不能不喝----對方既然是以讓她留疤為目的,那麼這樣起來的疹子多半撓破了准留疤,她才不要讓人家背地裡笑!!!
而且……晚上還想睡個好覺。
咬了半天牙剁了半天腳,終於緩緩張了口,覺得後槽牙都在不配合地往回咬,可算是把碗送到了嘴邊。
……一口喝掉!
累感不愛……!
馮敬德帶著幾個信得過的宮人,整整一天兩夜不眠不休,可算以雷厲風行之勢把這事查得差不多了。
涉及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從前的和沐容有舊怨的凌姬和穎貴姬都在內,此外還有……
馮敬德拿不定主意了,雖然皇帝說了直接回稟,凌姬姑且不提,那穎貴姬可是太后臨去前囑咐皇帝好好照顧的。
還是得請個旨才穩妥。
是以第三日,下了早朝,馮敬德一邊隨著皇帝往回走著一邊低聲稟著。他還未說及有誰,就聽皇帝陰著一張臉說「不管是誰,不必輕饒」。
還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出口:「陛下,有穎貴姬……太后生前有囑託……」
賀蘭世淵腳下一滯,俄而冷笑出聲:「母后的囑託?這樣的事,擱在什麼時候都是死罪一條,朕倒要看看她還有臉見母后沒有。去賜白綾三尺。」
得,穎貴姬就算交待了。馮敬德輕應了一聲,又道:「臣明白了。可是……還有珍太妃。」
這位就不一樣了,不管怎麼說,還算個長輩。瑞王現下仍羈押著,珍太妃也算禁著足----但即便是禁足,衣食上也沒虧了她,就連她病了,太醫都還勉力醫治著,皇帝也偶爾問上一問。
……賜死?罪名又不便直說,不說罪名賜死又不合適。
賀蘭世淵沉了口氣,口氣淡泊:「珍太妃的吃穿用度給停了,日後按末等宮人的給。遷出皙妍宮,隨便尋個住處給她。」
……這是當真惱了。
皇帝說完便逕自繼續往前走了,馮敬德忙跟上又問了句:「那……這旨意上的罪名……」
對外總得有個說法。
皇帝清冷一笑:「瑞王謀反的罪名算她一個,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要說:→_→昨晚看評論看得我心驚膽寒啊……
→_→菇涼們你們暴露了後媽本質啊……
→_→猜水痘的幾個意思?
→_→問會不會毀容的幾個意思?
→_→最過分的是居然還有問是不是天花的……!
沒人問是不是梅毒真讓人欣慰啊!!!
☆、第106章診治
這回的藥雖然「苦絕人寰」但頗是有效,歇了三四日的工夫,身上的疹子便已盡數褪去,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神清氣慡!舒服死了!
心情無比暢快地去御前,皇帝卻沒在。
四下一問,文俞告訴她說:「陛下在後宮。」
……後宮?他可很有日子沒去過後宮了,這大白天的……
應該不會是「白日宣yín」去了……
一邊安慰著自己又一邊有點忍不住的醋勁兒,強定心神坐等,終於把人等了回來。
賀蘭世淵見了她便深深一笑:「好些了?」
「沒事了。」沐容聳聳肩,誇讚道,「這藥好厲害,這兩天眼見著疹子退下去啊!」
賀蘭世淵便一點頭,行過去落座,悠哉哉又道:「一會兒再讓御醫來請脈,別落下什麼毛病才好。」
……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