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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03 作者: 荔簫
……?!沐容大感驚詫,抬起頭,一副「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啊?」的樣子。
「宮中都有記檔,查一下就是了。」賀蘭世淵輕一笑,解了她的疑惑,繼而又續了句,「想娶你麼,能不了解清楚麼?」
「……」沐容不吭聲了。賀蘭世淵繞過鞦韆走到她面前,認真看了看她,一字字穩穩道:「做我的未婚妻。」
這一回,輪到了候在院門口的眾宮人大感驚詫。
皇帝說得聲音不大,但也一字不落地讓近處的人全聽見了,端得是沒打算避著。
陛下說什麼?未婚妻?皇后娘娘還在世呢啊!這是發生了什麼……
比這個更讓人驚詫的是:為什麼是詢問的口氣啊?陛下您等皇后娘娘去了、喪期過了,下個旨不就得了嘛!
驚詫中忍不住偷眼覷著,看沐容的反應。
「陛下您……」沐容索性驚得往後退了一退。琢磨了那麼多後續發展,唯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出。不是直接冊封,更不是發落了她,是來……求婚了……
當然,不是直接嫁他,因為皇后尚在。這句話嘛……差不多間於「嫁給我」和「做我女朋友」之間。
「做我的未婚妻。」賀蘭世淵又說了一遍,視線始終為從她面上移開,半點不必地直視著她的雙眼。看她沒有反應,略一笑:「皇后那邊……你清楚,是,她是病重著,但你可不能因為這個覺得是我花心……」
那倒不會……
皇后那一茬事旁的宮人不知道,她全知道。一來帝後互相誰也不愛誰,一直只是責任維繫;二來……二來皇后昨天都……用那法子逼她「就範」了,這個鐵定不算是皇帝花心……
看了那麼多小說,沐容一直覺得古言裡正妻病重時勾搭別的姑娘的男人最不能忍,有千般萬般的理由都還是渣男一個,結果……老天就這麼把個活生生的特例拍在了她眼前。
緊張得口齒不清:「那個……陛……陛下……是因為昨晚那事?」
「不是。」賀蘭世淵答說,想了一想又自己糾正道,「有些關係,但不完全是。我早想娶你,為什麼突然不等皇后去了……日後慢慢跟你解釋。」上前一步,他緩了口氣,又道,「我的心意你清楚,告訴我你的想法。」
清朗溫潤的聲音,一字字傳入耳朵里,聽來有些莫名的蠱惑之意。沐容的心忽然軟了下去,很是定了一定神,終於還是堅定了意志:「奴婢的想法……其實陛下也清楚。」
不想做妾,不想困在後宮裡,這些她都跟他說過。頓了一頓,她又道:「而且陛下……您是有退路的,可奴婢沒有。」
換言之,就算他可以給她後位、就算他目下為了她也已有幾個月沒去過後宮嬪妃處,但日後……一旦他變了心,他照樣坐擁六宮嬪妃,她卻連「回歸單身」的機會都沒有。後位?到時候就跟現在皇后的後位一樣,看著風光無比母儀天下,實際上一點都不開心。
這一點上,沐容想得很是明白,所以自始至終不許自己陷進去,哪怕他對她的每一點好都那麼明顯。
賀蘭世淵思量了片刻,咧嘴一笑一點頭:「有道理。」
……陛下您的反應,不要這麼……天真可愛好嗎?
遂見他正了正色,又道:「那我若能許你正妻之位、且能做到這輩子只你一人,你答不答應?」
下頜微揚,好像帶了點抬槓的意思,沐容一邊心裡吐槽著「這怎麼可能啊」一邊不受控制似的訥訥點頭:「答應……」
「好。」賀蘭世淵頜首,語氣微揚且帶笑意,「那就這麼定了。」
「什……什麼就這麼定了?」沐容茫然呆滯。
「給我半年,我盡力做到你想要的。我若做到,你嫁我;若做不到……隨你。」仍是溫和的口吻,微微上挑的語調好像胸有成竹,又好像有點「走著瞧」似的挑釁,末了又道,「我數到十,你不反對就是答應當我未婚妻了。」
……哦那還有十秒時間考慮是吧,數得慢點興許比十秒還長呢。是以沐容低頭,準備進入「沉思」狀態。
賀蘭世淵笑睇著她薄唇輕啟:「十。」
……!!!
不帶這樣的!!!直接數「十」是怎麼回事!!!耍賴!!!不公平!!!餵別走……
沐容連吐槽的機會都沒有,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賀蘭世淵大搖大擺地往院外走:「行了既然你不反對這半年你就是我未婚妻了。」
這這這……
於是隨行的御前宮人們都知道:陛下把定安翁主拿下了。
手段麼,要說磊落挺磊落,沒避人沒拐彎,當眾直言的;要說卑鄙也卑鄙,連蒙帶騙啊!
而且是最後最關鍵的一步連蒙帶騙啊!
好吧這不是重點,這二位的私事和旁人關係並不大,御前一眾宮人更加關心的問題是:定安翁主那個性子,被這麼「連蒙帶騙」之後肯定不服不忿吧?搞不好得發火吧……
他們會不會連帶著遭罪啊……
其實沐容現在哪還有心思跟別人發邪火。下午磨磨唧唧地蹭到了成舒殿,連自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奴婢?不行啊這混蛋皇帝說了她是未婚妻;
臣妾?不對啊她還沒嫁……
我?怎麼感覺大不敬……
突然覺得英語裡真簡單,管她什麼身份、管她相對於別人是什麼身份,說起自己來,那就一個「I」……
所謂「I(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神情陰鬱地問罪魁禍首:「陛下,自稱怎麼辦……」
賀蘭世淵瞟了她一眼:「隨你。」
隨她?
沐容氣沉丹田,氣勢洶洶地給出了一句:「洒家給陛下研墨去。」
……洒家?!
別說研墨,賀蘭世淵差點把硯台拿起來扣她一臉----別逗樂好嗎!回頭朝臣來見,這位一口一個「洒家」----他御前擱一梁山好漢還是綠林英雄?
抬眼橫她,她神色淡淡,臉上分明寫著「你說隨我的」。
----這算報復吧?因為他直接數到了「十」?
輕咳嗽了一聲,淡淡回道:「就『我』吧……有朝臣在的時候,『臣女』什麼的都行。」
沐容覺得扳回了一局,心中挺樂:哦呵呵呵,你先不地道的……
這事暫未往外透,御前的人知道、後又知會了沐斐一聲。
心知古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他們這算「私定終身」的範疇吧?
再見沐斐的時候,沐容那叫一個心虛……
「……爹。」乾笑著不抬頭。
「嗯……」沐斐應了一聲,凝視她須臾,一喟,「爹聽說了,你願意便是。別的話,就不多說了。」
幾天下來,沐斐休養得不錯,逃亡帶來的疲憊和憔悴幾乎已尋不到。沐容抬了抬頭,看到他臉上有和話語並不相符的擔憂----也對,想也知道那話大約並不是所謂「開明」,而是因為那一位是皇帝,皇帝開了口,就算是她父親也沒反駁的份。
於是反勸沐斐:「陛下會好好待我的,嗯……一直也待我挺好,再不然……半年後女兒也還有一次改主意的機會----這是陛下親口說的,君無戲言。」
沐斐默然點了點頭,須臾,又問她:「近來陛下跟你說過瑞王的事麼?」
作者有話要說:在陛下死沒正經地表白的日子裡……阿簫來一本正經地求作收了!看我嚴肅的臉!
☆、第92章和睦
……瑞王?
沐容微怔,已經很久沒有去多想過這個人了,起初是刻意不去想,後來很快就習慣了。
至於皇帝……
這麼一說倒是才突然反應過來,在瑞王入獄之前,皇帝時常會跟他提起那些安排,自然也會提起這個人,但現在……已有些天不提他了。
瑞王初一入獄、皇帝初二連蒙帶騙地讓她「就範」,現在屈指數算……過兩天就該上元節了。
是有些天了,又並沒有太久,倒覺得有點恍如隔世。
沐容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