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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03 作者: 荔簫
沐容明確地感覺到了太醫院和尚藥局對她有多怨念,也是,這個想法太奇葩了,她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但兩個部門還是幹事都很認真,研究得一絲不苟,沐容幾乎覺得……就算之前不存在這種高純度砒霜,經了這回的事也得讓他們研究出來!
而她除了圍觀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賀蘭世澤有點疑神疑鬼了。
十雨中毒後,御前宮人被輪番送去宮正司審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難免懷疑沐容會不會已經將事情說了、皇帝會不會已經疑到了他頭上,仔細一想……不可能,若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皇帝如何會留他安安穩穩地在錦都待著?
早就押起來以防不測了吧!
鬆了口氣,告訴自己斷不會的。他也並不打算此時離開錦都----如是皇帝沒有疑他,便沒有必要離開;而若疑他了,更加不能離開,他心安理得地待在這裡,才是最能穩住局面的。
局面穩住了,那些安排才好繼續,否則功虧一簣。
成舒殿就在不遠處了,他已有幾天沒去拜見過,這次再去,是想探一探皇帝的口風。疑與不疑總會不同,總能聽出些不同。
沉思中被歡快的曲調引得抬起頭來,循聲望去,前面那人……
一身銀色的飛魚服,跑跑跳跳的步子很是輕快----敢這麼在宮裡蹦躂的,估計就她一個。
猶豫了許久才喚出來,那曲調戛然而止,輕快的步子同樣。
「沐容。」瑞王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一福,躊躇半天想不出合適的開場白,最後說得反倒無比直白,「我聽說……十雨中毒了?」
沐容禁不住地笑出了聲,忍了回去,淡看著他:「殿下很失望麼?」
很失望是害了十雨,而不是害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那些年,我們一起掛過的化學》……
☆、第68章挑明
「你覺得是我下毒?」?瑞王道。微揚的語調聽著卻不像是發問,而是自嘲。
「殿下,您也不是頭一回了。」沐容譏笑一聲,轉身便欲走,不想跟他多耽誤時間。
「我怎麼可能殺你!」伸手在她腕上一扣,賀蘭世澤生生將她拽了回來。抵在旁邊的宮牆上,壓聲而道,「我若要殺你,讓你死在王府里就是了。」
「……」沐容一時沒答上話來,主要原因是後腦勺猛撞在宮牆上撞得有些發懵……
還挺疼……
緩了緩神,沐容想揉一揉,又被他按著肩頭動彈不得。冷然一瞪,沒好氣地回了句:「您是沒讓奴婢死在王府里,但讓奴婢死在牢里也不遲嘛!」
「那不是我!」瑞王想跟她解釋,又覺得毫無底氣。她在牢里差點被毒死的事他是前幾日才知道的,確實不是他,不過……
是他母親做的。
果然是解釋也沒用的,沐容仰頭就對著他低吼道:「不是您也是您母妃!反正總歸是想要奴婢的命來著,你們母子連心奴婢還有活路麼?如若奴婢沒在御前,早死了是不是?」
一雙明眸里全是惱怒。沐容當然氣大發了,前腳當母親的給她下了毒,後腳兒子想來跟她說這事跟他沒關係,臥槽合著正理歪理你們都想占啊?沒這麼幹事兒的!
瑞王被她瞪得默了一默,俄而一笑:「你是打算跟了皇兄了?」
……哈?
沐容這個素來喜歡神展開的腦迴路都回不過神來:殿下您是怎麼突然繞到這個上面的……
這跟上一句話有哪怕半點邏輯關係嗎……
思維不要這麼跳脫,成嗎……
沐容這兒正一頭霧水中,瑞王清冷一笑,又道:「在御前,你打算再在御前多少時候?還是早晚有一天要進後宮去?」
「……」沐容又愣了愣,倏爾揮手打開了他的手,「您管得著麼?!」
他打她、他母親想毒死她,然後他還來管她日後嫁誰?沐容心說怎麼著啊?您怕我跟您要分手費啊?
於是終於脫開了他的一隻手,可以揉揉後腦勺了……
次奧都腫了!
瑞王就在她面前淡瞧著,等她揉完了才又淡淡道:「母妃她日後不會再害你。沐容,你就當真為了那事不肯嫁我了麼?你就當沒有那事行不行?關於靳傾的事,我不會問你,你也不必說……」
「殿下。」沐容抬眼睇著他,越來越習慣在他面前冷言冷語,「您至今還認為那件事是和奴婢沒有關係的……奴婢跟您說不通這個也無妨,但有個道理殿下應該明白。」
瑞王目光一動,等著她繼續說,沐容輕哂:「殿下可有過從夢中忽然醒來的時候麼?有時會覺得那夢很有意思,便想睡過去繼續把夢做下去,但卻很難……殿下,夢醒了就是醒了,強要回去沒用的。」
強扭的瓜不甜。沐容幾乎不能理解瑞王為什麼還要娶她了,明明生了這麼大的間隙,還能一塊兒過日子嗎?開什麼玩笑!
除非……除非瑞王覺得打她的那一巴掌根本就不是個事兒,那這種人她就更不能嫁了啊喂!
賀蘭世澤被她嗆得有些窩火。忍了半晌,沁出一聲冷笑:「你果真是想跟了皇兄了是不是?他是皇帝,能為你在七夕設廟會、能帶你去環雁池,再往前說,他為你連寵妃都廢了……你既然早就想跟了他,幹什麼還拿著架子說什麼不想做妾的話?還讓我以為給了你正妃的位子你便滿足了。」
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沐容一時幾乎難以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原來在他眼裡她這麼不堪?不……大約不是,倒不如說在他眼裡,女人從來都無足輕重吧。
「隨您怎麼想!」壓根沒心情跟他解釋,沐容吼著說,「殿下您要這麼看咱就走著瞧!」
「走著瞧就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如是不想進後宮還有什麼理由這麼做!」賀蘭世澤吼了回去,「悔了和我的婚約、連聖旨都敢抗,還有誰敢娶你!」
「三弟。」背後沉穩的一個聲音,帶著些許不滿的警告,聽得瑞王心中一緊。沐容藉機從他手下完全掙了出來,貼著牆向側旁挪了半步,屈膝一福:「陛下。」
皇帝朝她一點頭,揮手讓宮人都退了開來,輕笑著踱著步子:「還有誰敢娶她,你管得著麼?」
「……」一聽這話沐容都傻了:陛……陛下……您知道我剛拿這話抬過槓麼?
這樣讓瑞王聽了豈不是很有一種「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錯覺?
「就算朕要娶她,你能如何?」皇帝淡淡道。
瑞王沉了口氣,回以一笑:「不能如何。臣弟先前覺得她必定不願做妾,如今看來倒還真未必。」
你特麼……
沐容被他刺得立時就要上前理論,被皇帝一擋,皇帝輕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想借你這吉言。」遂看向沐容,噙笑一嘆,「讓她低個頭,比滅了靳傾都難。」
……陛下您這麼拿鄰國的存亡打比方真的合適嗎?
沐容乾笑一聲,皇帝又說:「朕把話放在這兒,沐容她日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別拿從前的婚約說事,更別管她日後嫁什麼人。她今年十七,朕留她到二十,這三年裡她若願意跟了朕,朕便娶她;她若不願意,朕三年後必定給她找個合她心意的夫家。」
瑞王聽言輕笑,話語很有些不恭不敬:「皇兄說得容易,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換言之,但凡他想要,她哪還有另嫁夫家的機會?好聽的話誰都會說。
皇帝一哂,復又看向她,眼底帶笑,是在同瑞王說也是在同她講,「朕是喜歡她,所以不會逼她。她想要的,朕會儘量滿足,不管娶得著娶不著。」
這是皇帝和瑞王頭一次當著她的面議論關於她的事,沐容對不上話來。但覺皇帝說得坦坦蕩蕩的,清朗的話語擲地有聲,說得她心都慌了。不知道這是從何而來的感覺,只是覺得,能這麼毫無退卻地說明自己的心思、又能無比堅定地表明該放手時絕對不會強求的男人……就算是在開放多了的二十一世紀,也不多見。
「在她離宮之前,她還是朕御前的人。除了朕,誰都動不得她。」目光在瑞王面上一划,皇帝淡泊道,「朕只說一次。」
「……」瑞王語結,與皇帝對視了片刻,也只好應了聲,「諾。」
皇帝遂一點頭,有了些許笑意,緩了口氣道:「時候不早了,到成舒殿用晚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