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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7:03 作者: 荔簫
沐容聲音嘶啞:「不……」
沒臉見人了。瑞王的笑聲壓根沒停,她要是一抬頭,估計皇帝的笑聲也得繼續,再加上旁邊還有個馮敬德。
「起來。」皇帝又說了一遍。
「就不……」沐容豁出去了。
皇帝把臉一板:「你抗旨?」
沐容埋著頭聲音很悶很絕望:「陛下您殺了我吧……」
「……」皇帝沒話說了,眼前這位明擺著破罐破摔。想想又覺得一個姑娘家被人這麼毫無掩飾地取笑好像是挺沒面子,心下一軟,口吻中便添了「哄」的意思,「快起來,把臉洗了,不笑你了。」
便聽得皇帝吩咐人端水進來,瑞王也靜了一會兒,聲音聽上去嚴肅了:「本王也不笑了。」
……字與字間卻又夾雜點忍不住蹦出來的笑聲。
二人都出言哄著了,她也知道不能總這麼蜷在這兒。聽到銅盆擱在桌上的聲音,沐容知道水取來了,緩緩地抬起頭、又站起了身。
「……哈哈哈哈。」樣子實在太可樂,皇帝實在忍不住,他這一忍不住瑞王也就又忍不住了,這回連帶著馮敬德都忍無可忍地笑出了聲。
笑成一片,比剛才還過分。
沐容咬著嘴唇,跟他們一起笑絕對不可能,心中悲憤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尷尬不已地挪到臉盆邊上,鐵青著臉對周圍的笑聲充耳不聞,悶頭洗臉。
☆、第35章選馬
沐容洗完了臉,皇帝和瑞王也笑夠了,但看見二人那殘存的笑意……沐容就欲哭無淚。
這倆人也是的,找她什麼事啊?
低頭看腳尖,沐容強自平靜:「陛下傳奴婢來……不知何事?」
「也沒什麼事。」皇帝笑容散漫,「就是聽說娜爾找契木去了,估計你自己在車裡閒得無聊,過來解解悶。」
……解……解悶?
嘁,明擺著是他們拿她解悶了,瞧剛才那一通笑的。
誰說她無聊了?她正睡得舒服好嗎?擾人清夢還美其名曰給她解悶陛下您真說得出口啊。
沐容低著頭偷翻白眼,沒能逃過皇帝的目光,皇帝笑意更深:「不過看來是睡著覺被叫過來了?那你還是回去睡吧。」
「……」這聽上去倒是很顧及她的喜怒了,可是沐容還是很不慡很鬱悶,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方才的糗事肯定一夜之間傳遍御前。
「明天就該到梧洵了,先不去行宮,直接到圍場去,你今晚好好歇歇。」皇帝囑咐了這樣一句。沐容明白,這意思是她明天歇不了,圍獵要她隨行。
真好奇怎麼個隨行法,難不成皇帝騎馬還有一群宮人在旁邊跟著嘛?
翌日清晨天未亮,眾人進入了梧洵。直奔圍場,先安了營,稍作休整,圍獵的隊伍便要出發了。
沐容一夜睡得充足倒也精神,但看看要隨行的宗親貴族也好、侍衛宦官也罷,一個個都上了馬,沐容心裡有點打鼓:她不會啊……
皇帝應該也知道她不會啊……傳統的姑娘有幾個會騎馬的?難不成因為平日裡行事太彪悍讓皇帝自行腦補了她會騎馬?
遙遙看見皇帝自己牽著馬溜溜達達地過來了,沐容起身準備行禮,身後卻有一喚:「容容。」
……臥槽咱不提這稱呼了行嗎?
沐容轉過身,表情僵硬地一福:「殿下安。」
然後又轉回去再一福:「陛下。」
「嗯。」賀蘭世淵一頜首,目光落在瑞王牽著的兩匹馬的時候,不禁神色一黯。
瑞王卻沒察覺這些,指了指兩匹馬,自顧自地笑問沐容:「喜歡黑的還是白的?」
沐容這才看過去。兩匹馬差不多的身量,一匹純黑、一匹純白,都是毫無雜色。瑞王這麼一問,其中意思很明確----沐容喜歡哪匹就讓她騎哪匹。
但儘管兩匹馬都很漂亮,沐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回答……
「殿下,奴婢不會……」
漂亮有什麼用啊?不會騎還是要摔的啊!
「Iknow.」瑞王一臉瞭然,笑得隨意,又道,「這馬是本王親自訓的,乖得很,只要你別故意傷它,它決計不會摔了你。」
其實沐容不是沒夢想過縱馬馳騁,瑞王又擔保她不會摔了她當然樂得一試,只不過……
沐容看向皇帝,她畢竟是來隨駕的,還是得盡職盡責,必須先問問皇帝的意思。
皇帝淡一笑:「看朕幹什麼?自己挑。」
……我看您不是讓您幫我挑馬好嗎?
沐容暗說一聲陛下您重點不對,但聽這意思也是准她自己玩去了。於是轉回頭去認真挑馬,然後……她開始猶豫要不要再看皇帝一眼非讓他替自己挑了不可。
選擇恐懼症傷不起啊!!!
黑的很帥白的很美,完全難以取捨,沐容面掛傻笑地看看黑的又看看白的,還是……拿不定主意……
是以一片安靜中,沐容幽幽問瑞王:「殿下,您有銅錢麼?」
「……」瑞王一愣,很是不解,「沒有,幹什麼?」
旁邊的宦官反應到快,立馬在身上摸了摸,尋了個銅錢出來遞給她。皇帝和瑞王聽到沐容快速念叨了一句:「正面黑的反面白的。」
接著向上一拋,落下來、接住、攤開手掌。
賀蘭世淵湊過去一看,笑道:「黑的。」
「嗯!」沐容眉眼一彎,笑將那銅錢還給了宦官,又順手拔了支簪子下來給他,便聽皇帝笑侃了一句:「借你個銅錢換個金釵,這買賣划算。」
那是陛下您不懂選擇恐懼症的痛苦,這會兒能替她做這決斷的人都是天使。
「去吧。」皇帝輕鬆一笑,「當心著點,別傷了。」
看上去皇帝是不急著和瑞王同去的意思,沐容想想也好,都在一起難免拘謹,尤其是她,跟皇帝這個頂頭上司、還是有點緋聞的頂頭上司一起圍獵的話……她神經再大條二十倍也沒辦法放開了玩。
於是就隨著瑞王去了,自己來大燕這麼久,一直在宮裡。雖然她根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並非全然沒有煩心事。山野間最能舒緩壓力,這機會不能浪費。
「……陛下?」背後一聲發音不太準的輕喚,帶著些許猶豫將賀蘭世淵的目光拉了回來。娜爾瞧了瞧正走遠的瑞王和沐容,漢語說得仍很不熟練,「姐姐她……」
「瑞王帶她騎馬去了。」毫無波瀾的口吻,聽上去漫不經心。後頭瞧了眼娜爾牽來的兩匹馬,都是純黑的,略一笑,一壁逕自上了馬一壁道,「你自己挑一匹騎,另一匹讓人牽回去吧。」
「……哦。」娜爾聽懂了七成,自己猜出了三成。回頭看看兩匹馬,沒什麼大差別,便隨意留了一匹,將另一匹的韁繩遞到了宦官手裡。
騎上馬,娜爾想既然沐容不在,她就等兄長好了,反正她馬術好,也不用旁人照顧著,和誰一起圍獵都是圍獵。
心下只是想不明白,片刻前皇帝明明說給沐容備了馬,她因為和沐容關係好,自告奮勇地去牽了來。怎的到了跟前,沐容倒是和瑞王一起圍獵去了?
娜爾一臉的懵懂,正思量著晚上問問沐容原委,馮敬德走了上前。看了眼已帶眾人策馬離開的眾人,馮敬德道:「殿下。」
「嗯?」娜爾低頭看去,知道這位大監位高權重,便下了馬聽他說話。馮敬德斟酌了一番,壓著聲對她說:「方才殿下看見的,就別跟旁人說了,尤其別和沐姑娘說。」
話有些長,但馮敬德把語速放得很慢,娜爾也聽懂了個大概。縱不知緣由,但看馮敬德神色凝重,心覺這位大監的話是該聽一聽的,點頭應下。
瑞王的馬一直比沐容行得快些,他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她,每一次都是笑意深深。沐容則是九成的時間都死死盯著握在手裡的韁繩----頭一回騎馬的人都難免緊張。
但便是如此,沐容也能察覺到瑞王那不住投過來的目光。帶著徐徐的暖意,猶如穿過枝葉間的和煦陽光一般,直讓人覺得舒服。
「殿下。」沐容仍沒抬頭,雙手緊握著韁繩,思忖著問他,「新年的時候,殿下到底為什麼問奴婢來不來行宮避暑?」
那次瑞王得了答案便走了,沒給她留下一句原因。御前事務諸多,沐容很快也就把此事拋在了腦後,不過眼下來了梧洵、又見到了瑞王,自然要問上一問。
「為了知道送幾匹馬來合適啊。」瑞王理所當然地答道,面上的笑意悠悠的,「和人一樣,馬換了環境也會水土不服。這兩匹馬兩個月前就送來了梧洵,先適應著。若不然,萬一有個不適摔了人可怎麼好?」手上一用力,馬兒停了下來,沐容的馬又走了兩步,到了和他並列的位置,居然也自動住了腳。瑞王探過身子來摸了摸她馬兒的馬鬃,隨口又說,「本王還算禁摔,你這身板就未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