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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你要跟我分手。」池燦緊挨在座椅靠背上,聲音變得低起來。
「誰說的啊。」李景恪笑了一聲,穿過池燦的手臂,按下按扣鬆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
他探身進來後臉上背光,近距離盯著池燦的眼睛,問池燦:「又沒談過戀愛,怎麼能叫分手?」
池燦呆住了,鎖緊起眉頭,呼吸時胸腔有點帶顫,抓著安全帶和李景恪的手一口咬定說:「就是談了,你現在拿了我的寶寶佛玉佩,還要把我趕下車,就是要跟我分手——」
他聲音本來是越說越大的,聽見遠處有人從酒店出來的腳步聲,立即又低了下去。
李景恪長時間彎著腰,像是累得無聲嘆了口氣。狹小的空間裡他身上的酒氣雖然很淡,但依然縈繞在兩人的呼吸之間,可池燦看起來好像被頭上一片烏雲籠罩,陷入傷心,就是聞不到。
「沒人要把你趕下車,」李景恪反而先笑起來,手指掐著池燦的兩腮說,「跑來這裡繫上安全帶就不打算走了,想等著酒駕了直接把你哥送進去是吧。」
他起身往車門上靠了靠:「正好當分手大禮?」
池燦仰起頭和李景恪對視著,半晌仿佛終於弄明白了,只好安安靜靜地鬆手回來,然後下了車。
但李景恪一直攔在了車門邊,他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哥......」池燦沒辦法了,忽然抽氣了兩聲,說,「小桔姐和別人總問你對我好嗎,你跟李景恪關係好嗎,我還總說好。」
池燦說著說著,踩在停車坪凹凸不平的石磚上不小心要往旁邊歪去,李景恪見了連忙抬手,一下攬住了池燦的腰。
「你現在對我好差,和以前根本不一樣,」池燦被抱緊了,在李景恪耳邊崩潰地說,「如果你真的決定了,那也行,你也一輩子別想結婚,我每天都住家裡。」
李景恪撫摸著池燦的後背,低聲說:「本來就不結婚,你在家裡,我還和誰啊。」
池燦聽不懂,繼續抽泣說:「你如果不要我的愛了,我以後就不給你了。」
不再給的前提是李景恪明明白白對他說不要了,李景恪沉默下來,池燦絕望地默認李景恪認同,又覺得應該默認李景恪反對,他想推開李景恪,雙手卻抱李景恪抱得更牢。
半晌,李景恪開口問道:「你不是說的永遠嗎,池燦。」
他聲音有些低啞,眼睛看出去望見不遠處酒店二層燈火輝煌,看見的卻不是自己在名利場中虛與委蛇、應付奉承或低頭認虧,而是越過燈火之後,偌大的風城在夜空下黑影幢幢,那時的李景恪還在餐風咽露,為明天該如何活下去而思索,又不再思索。
那不像上輩子的事,曾幾何時,李景恪站在此處,再低頭看向池燦。
也許李景恪就算沒有池燦也是可以的,李景恪沒有池燦的時候沒覺得有多差,活得也瀟灑,沒覺得如今這些能得到的東西他得不到,金錢、名譽、地位和身體,只要貪心多一點,往上爬就好了。
李景恪在放手讓池燦去北京的那一刻,必然想到過,池燦將來可能會以何種方式離開他。人生中發生的事總是循環往復,如出一轍。
但因為有了池燦,李景恪很久以來,已經不再對這些做思索過後又放棄思索這樣反覆的舉動。
儘管今天李景恪不知道會在晚宴上碰見池燦,他接到了許如桔的電話,卻沒接到池燦的電話。李景恪不確定一切,卻好像相信池燦會一次次回來,池燦想要見他。
池燦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從不意外。
因此池燦總是可以被原諒的。
池燦說以後不要再愛李景恪了,才讓人存疑。
李景恪又叫了他的名字:「池燦。」
「......什麼永遠,」池燦好半天才回神,一副李景恪在騙他的樣子,「真的嗎?」
「你說的是假的嗎。」李景恪托著池燦的臉側和下巴,說:「池燦,你把眼淚都蹭在我身上了。」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池燦看向李景恪,胸口一起一伏,說,「我沒哭。」
李景恪「嗯」了一聲。
「你不結婚,不找小情人,還和以前一樣。」池燦從腦子裡搜刮,把剛剛凡是李景恪說過的話都拿出來。
他其實什麼聽著,總喜歡聽風就是雨。羅傑隨便說點什麼他也會信。
李景恪笑了,說「當然」,又說:「小情人也是你當初自己造出來的啊。」
池燦怔住片刻,撇撇嘴。他就知道。
緊接著李景恪看見池燦好像長長吐了口氣,鼻息都落在頸側。
池燦和李景恪對視著,嘗試著再靠近了過來。他攀上了李景恪的肩膀,很輕很短暫地碰上去,和李景恪接吻。
他又不知滿足地碰了好幾下,每一次都很輕,比一開始時間長,但仍然短暫。
李景恪用指腹按了按池燦稍有濕潤的嘴唇,對池燦說:「哭了也沒事。」
「那我的玉佩......」池燦其實已經摸到了李景恪的口袋,知道那裡面鼓鼓的一小塊就是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卻收手回來,低頭拉開自己的西裝外套,從毛衣下掏進褲子口袋裡,然後磕磕絆絆掏出了一個銀閃閃的東西來。
他連包裝也沒要,把他帶來的那隻打火機塞到了李景恪手裡,卻不說話,像為了多加籌碼不管不顧就往外掏自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