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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池燦修正了自己的姿勢,依照李景恪以前的介紹喊道:「高伯伯。」

    「不補成績也還好,」李景恪站得很直,目光在池燦身上停留了片刻,面色如常地說,「不用我操心。」

    「那就好啊,」師傅在木桌上找著雕刻花樣的草稿,問道,「對了景恪,上回那批料子全盤完了,你那塊寶寶佛那麼久了是不是已經送出去了,之前拍了照留了底稿嗎,我好存個檔。」

    李景恪微微皺眉,走過去說:「起貨後你沒拍估計就沒有,晚點我一起發過來。」

    一時間仿佛被一石激起了層層漣漪,池燦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沒動。

    他起初猛然興奮了一秒,感覺已經猜到李景恪要送什麼,但只需冷靜片刻,就會發現這和他無關,該送的早送了,而不需要他求。

    李景恪撐著手臂偏頭看向他,神情有些複雜,沒想到就這麼突然地讓池燦知道了。

    李景恪還沒說什麼,伸手要去搭池燦的肩膀。

    「我去寫作業了。」池燦不明顯地避開了,喃喃說道。他沒看李景恪,然後徑直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雕刻師傅全然不覺,哼著小曲朝李景恪招招手,往工作間裡去了。

    李景恪看著被池燦關上的那道門,忽然有種被忤逆的感覺,卻沒有發火的理由。

    他頂了頂腮,低笑了一聲,從煙盒抽了根煙夾在手裡,推門而出前經過那條懶洋洋的小狗,俯下身勾著項圈用力摸了它一把。

    第50章 十二月七號

    池燦回到辦公室里迅速地關上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聽見沒有腳步聲過來,鬆了口氣但同時心裡空落落的,一個人緩慢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他看著桌面上攤開的參考書和課本,密密麻麻一堆字,仿佛又暈字了,感覺學習還是那麼的痛苦。

    學習一直都很痛苦,能掩蓋痛苦的好像大多和李景恪有關,現在它暫時失效了。

    從前他想要誇獎,感覺李景恪能因為他產生一些情緒波動、開口誇誇他是件難事;如今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他不是從前沒長大的小孩了,不是考試考好了就非得要個獎勵傍身的,而李景恪確實只有池燦一個弟弟,會跟他擁抱,偶爾接吻,不介意池燦那些逾矩的舉動,睡覺時不再只有一道仿佛難以撼動的背影。

    池燦很深地運著呼吸,吐出胸腔里那點鬱積的空氣,掏出李景恪的手機看了看,密碼四個1然後滑動解鎖。

    李景恪的手機桌面一向簡潔乾淨,簡訊和微信那些池燦都沒去點開過。每次李景恪都直接讓他拿來用,似乎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相信池燦不會亂翻。

    池燦一隻手握起了筆,剛開始真的只是查資料,他輸入了這次自己期中模考的成績,比對省內往年不同批次的錄取分數線,再具體到那幾所有名的高校,最後查了一遍風城市州內的學院學校。

    離頂好的還差著一點,比中間的又還有餘。

    池燦緊鎖眉頭,心情被更具象的東西牽絆住了,這分數似乎高了不好低了也不好,他既想留在風城又自發地對更好的學校充滿嚮往。

    思緒萬千地搗鼓了好一會兒,池燦衝著桌面又發了陣呆,手癢地把手機重新拿回來,點進了搜索框裡。

    寶——寶——佛。還能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池燦垂眼瞧了幾張圖片,覺得平平無奇,也不知道李景恪把這東西送給誰了。

    既然是已經發生了「那麼久」的事,小桔姐從沒帶過這樣的飾品,而程寧言聽說去年就結束休學出國去了……

    池燦打止了某種猜測,討厭這些庸人自擾的感覺。

    他的手指重新懸在空中,當初被大鵝咬傷的地方連疤痕都不明顯了。他用另一隻手把屏幕捂了捂,回想楊鈞曾經的問題,經過這麼久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模糊的影子。

    男的和男的怎麼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景恪。

    李景恪每天都和池燦在一起,無論對池燦怎麼做,池燦好像都能接受,也很想要。

    手機上突然蹦出來的視頻卻依然讓池燦驟然眯縫起眼,慌忙按死音量鍵確認沒開聲音,然後在膽戰心驚里偏頭挪開了視線,和第一次在楊鈞家看赤裸裸的毛片時一樣,心靈還是那麼弱小,容易被震撼和摧殘。

    他很快退了出去,心臟突突跳動著刪除完搜索框裡的搜索記錄,卻在追去網頁記錄時忽然停住了,然後直接關了手機。

    不知過去多久之後,池燦將草草寫得差不多了的卷子和其他書本一起收進書包,打算按原計劃提前獨自回去。

    再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左右。

    他背上書包,出門前盯著擺放在桌上的李景恪的手機,哪怕此刻只有自己一個人,心裡也莫名緊張起來,臉有些燙。

    而這期間李景恪不知道去了哪裡,都沒回來找過他。

    池燦打開了門,經過工作間時往裡不動聲色地瞟了瞟,沒看見李景恪,才大方出現在門口,跟裡面的叔叔伯伯們打招呼,說自己先回去了。

    「怎麼不苡橋等你哥一起回去了,池燦。」有人順口問道。

    「我還有作業忘了帶,放家裡了,」池燦說,「自己先坐公交車回去,不麻煩他。」

    他又在大廳碰見正溜達著往外看風景的小酥肉,愁眉苦臉地低頭摸了兩把,納悶它脖子上的項圈怎麼又是歪的,依舊扶正了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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