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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氣溫一日日變低,哪怕太陽出來了,屋子裡照不到的地方總是很冷,讓人不自覺抽氣。

    「先把衣服穿好。」李景恪轉身過去,又出聲說道。

    池燦頭髮毛毛躁躁,聽見指令頓時停住腳步,也不坐回床上,就站在牆邊穿衣服,歪歪扭扭地把腳鑽運動褲里,一下絆著褲腳重重踩到地上。

    李景恪對他時不時發點小脾氣的固執倒是不甚在意,過去拉起了他的胳膊。池燦站穩,系好了褲腰抽繩,能屈能伸,態度瞬間又變得溫順,「我穿好了,去洗漱了。」

    「凍的又不是我,」李景恪握著他發涼的手心用力捏了捏,說,「去吧。」

    李景恪早上煮的許如桔昨天送來的湯圓,給池燦盛了一碗又坐下,等他洗漱完出來。

    一個不大的飯碗裡湯圓擠了十來個,池燦擦了擦剛剛被捏疼的濕手,坐到椅子上時嘴唇抿起,捏著勺子忍不住抬眼朝對面看去,李景恪碗裡已經空了,李景恪的雙眼正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池燦觸電般游移開眼睛,起床氣過了,沒有方才的志氣了,更怕李景恪再提昨晚的事,或是說出什麼不留情面的話來。

    白天明亮的光線把人照得無處遁形,他也變得有些膽小。

    池燦低頭咬了一口湯圓,黑芝麻餡從白胖糯米皮里流出來。湯圓溫度晾得剛剛好,他把一整個都包進嘴裡。

    「好不好吃?」李景恪說。

    「嗯。」池燦咀嚼著腮幫子,點點頭。

    吃飯總是吃得很快的李景恪便一直在看他進食。飯桌上很安靜,氣氛也輕鬆下來,池燦吃了一會兒速度慢下來,瞧著剩下的幾個問道:「你還吃嗎?」

    「你吃你的。」李景恪說。

    池燦只好作罷,拿勺子舀了一個湊到嘴邊,停了停,忽然問道:「哥,昨天你們在桌上吃的那盤生皮沾蘸水,真的是生的?」

    他像個把疑問積攢在肚子裡隔了一晚上才拿出來說的好奇大王,李景恪挑眉,笑說:「你沒吃啊?」

    「我不敢吃,會得寄生蟲。」

    「是生的,這裡的人很多從小吃到大,」李景恪故意打量他兩下,說,「這麼怕死,我看你有時候勇氣非比尋常。」

    池燦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學著大人那套嘀咕:「好死不如賴活著。」

    李景恪被他逗笑了,聽見他終於一邊迴避某些話題、一邊把問題往最想問的上面靠——池燦聲音很輕地說:「那你,收了別人什麼寶貝啊?」

    他眨了眨眼睛,向上生長的上睫毛很輕地掠過眼前,為了問到這裡略帶些心機,但偏偏充滿傻氣。因為池燦很在意唐殊說的足夠拿來交易他一晚上的寶貝,想知道那寶貝有池燦重要嗎?會是什麼呢?

    「如果不能告訴我,」可能等待了太久,有點冷場,他自己念叨著找補,「那就算了,我就問問。」

    「那不是什麼寶貝。」李景恪說。

    「哪有什麼別的寶貝,」李景恪看著他,說,「真有,賣了,我們家豈不是早發財了。」

    李景恪說得很有道理。

    得知他的哥哥沒有別的寶貝、這個家一時半會也富不起來,池燦本應該為家境繼續擔憂,最多不悲不喜,但池燦莫名有點高興。

    午飯過後李景恪臨時接了許如桔的電話,似乎要去幫忙接送點東西,池燦提前報備了自己下午會去楊鈞家,還用李景恪的手機給楊鈞打了個電話。

    等到李景恪走了,他收拾好東西,拿著兩本練習冊就鎖門出發了。

    楊均家的CD機是個好東西。池燦不愛看那種裸露直白的毛片,儘管後來沒告訴楊鈞他不止不愛看,更看不了了,不過他們也再不放那類淫穢色情的東西。別的能看的還有很多,如今學業也略顯緊張,他們就看看知名經典電影修身養性,收穫良多,照樣刺激。

    這天他們按流程寫了會兒作業,然後看的警匪片,結束時楊鈞還在意猶未盡地突突突。

    池燦拿一個大拇指一個食指舉起槍一下把他突了,聽見外面院子裡的大鵝在叫喚,抬腿往外走,楊鈞跟著走了過去,趴在柵欄上邊聊天邊陪池燦餵鵝。

    「你說我跟段雨儀有希望嗎?」楊鈞苦惱地說,「池燦,你覺得我胖不胖?是不是還要再減減肥……」

    池燦看了看楊鈞,點頭,說:「有一點。」

    「是有一點希望還是有一點胖啊?!」楊鈞嚷嚷道。他都已經減了很久了,雖然小時候是不胖的,但父母多年外出打工,他只有拿最多的零花錢吃吃喝喝獲得快樂,現在說要瘦回去,太考驗毅力。

    「都有一點,」池燦盡力幫他分析了,頭頭是道,「段雨儀跟你認識最久,還幫你補習,她成績那麼好,你還應該多考點兒分,難道以後她去大城市讀名校,你就去打工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嗎?怎麼也要在一個城市吧。」

    楊鈞凝神目視前方,表情前所未有嚴肅起來,池燦所說無不敲擊著他的靈魂。

    池燦走到旁邊屋檐下抓了把玉米粒,手心刺刺的,他邊灑玉米粒,邊咳了一聲,打破寧靜說:「我也有個問題。」

    「你說!」楊鈞禮尚往來,來了勁地問。

    「就是,」池燦說,「我有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

    池燦哪裡還有楊鈞以外的、不認識的朋友?

    「你不知道,不是學校里的,」池燦撒完了手裡的玉米粒,背對著柵欄調整了個姿勢,繼續說,「我也覺得有點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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