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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像被戳到了傷心地,也不願意顯得態度不好、在跟李景恪對峙或吵架似的,池燦撇撇嘴,立即把眼睛垂下去斜看著地板。
李景恪看著他兩瓣嘴唇微抿著,嘴角邊那一小塊顏色更為嫣紅的破皮傷口被遮擋了進去,李景恪大致思索了一遍,隱約知曉了池燦在控訴的是哪天的事。
他笑了笑,卻好奇地問道:「早上你去了哪裡?」
「……我沒走遠,」池燦悶悶地回答,有種自揭老底的羞恥感,「一直在門外的牆角下蹲著,萬一你有什麼事要叫我幫忙,又萬一你真的不要我了,不來找我,我還能去哪裡呢。」
那之前之所以敢離家出走跑出去,池燦不過是在賭自己渴求和想要的那一份愛,賭李景恪在不在乎他,他並不想離開這個小小的家,也不能失去李景恪這個哥哥。
「難怪剛開始想睡但覺得吵,」李景恪說,「聽見窗戶外不止有鳥在叫,吭哧吭哧的。」
池燦臉一熱,看見李景恪一直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坐在對面,打開的門裡通來嗖嗖的風,他掩飾般起身去關上門。
「真的不要你了,你在門外牆角下蹲著有什麼用?」李景恪不像往日著急要去上班,有的是時間跟池燦聊天,不依不饒地接著問。
「等你出門的時候求求你。」池燦走到李景恪身旁停下了, 磨蹭著站在桌邊,一隻手捏了捏李景恪放在桌上的煙盒,眼神仿佛就是在示弱乞求。
見李景恪無動於衷,他又嘀咕道:「而且我帶了鑰匙。」
李景恪挑眉笑了,垂眼看了看池燦晃蕩在一旁的左手,順勢扣住不讓動了,不緊不慢地說:「丁雷既然給你看過錄像帶,你應該心裡有數,以後再犯錯就要挨打長記性,會不會怕痛?」
池燦愣了一會兒,說:「不怕。」
「那怕不怕我?」
「不怕,」池燦早想過李景恪會介意這件事,丁雷希望他感到害怕並跟李景恪反目,但池燦竟然只需遵循本能地急切地說,「只要你別不要我了,哥,你不是說一直都會是我的哥哥嗎,以後我再惹你不高興隨便你處置,我會聽話的。」
李景恪捏著池燦的手腕,池燦心口其實有些發顫,隱約中不得不怕,但他靠過去想跟李景恪撒嬌,剛大著膽子半坐到李景恪腿上,李景恪身上看不見的傷仿佛被牽扯到了,緊接著擰眉咳嗽了一聲。池燦立即想起身,被李景恪手臂一攬給攔了回來。
「不怕跑什麼。」
李景恪直勾勾看了池燦一眼,摸到他手腕上的手錶,讓他抬著手展示了一圈,問道:「什麼時候買的?」
池燦半屈著的腿很快有點發酸,逐漸坐實後又渾身燥熱難耐起來,他離李景恪實在太近,李景恪坦蕩平和的神情反而令他自我懷疑,好像現在有怪癖的只剩了他一個。
「昨天在學校,」池燦說,「不喜歡這個手錶,醜醜的。」
李景恪笑了:「那你怎麼還買,不要錢啊。」
池燦垂著頭嘟囔道:「要十二塊錢,因為我沒有手錶,你沒給我買。」
「你不是有自己的零花錢和小金庫,」 池燦坐在李景恪身上動了動,有些不穩,侷促的右手不自覺摟住了李景恪的脖子,李景恪喉結滾動,恰好說到小金庫忽然冷淡了很多,又咳嗽一聲按著池燦的肩膀讓他起來,「否則你想要的池文鵬那種手錶,除了偷和搶,是沒錢能買得起了。」
池燦「哦」了一聲,乖乖站在旁邊說:「我沒想要池文鵬那種手錶。」
他也沒有小金庫了,上回他問過李景恪存錢罐的下落,得到的只有冷冰冰一句「安分一點」。
他有些不解和困擾地將左手直接背到後面去了,接著解釋道:「我只是想要哥哥送的,哪怕是畫的也很喜歡。」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來了條簡訊,李景恪伸手拿起手機看了看,邊吃力地起身邊說:「現在既沒錢能買了送你,也騰不出手給你畫一個。」
池燦突然很後悔提起買手錶這件事。
「哥你去哪啊?還要去上班嗎?」他眼見著李景恪走到門邊,一下子頭腦發熱再也控制不了,衝上去就擋在門前,難過地說,「今天不去了,你受傷了,我不要手錶了哥。」
李景恪只是打算開門去外面抽根煙,或者隨便做點什麼都好,以便壓下差勁的心情和那股燥熱,把池燦扔在家裡寫寫作業就是。
從前沒有池燦的時候,他一個人在房間裡或在外面其實沒什麼分別,但現在無論做任何事,都需要考慮在家的池燦。他沉默了一會兒,將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又扔回桌上,才轉過頭,池燦就不管不顧地蹭上來,大有李景恪今晚要是想踏出家門半步都得先解決掉他的架勢。
「不去上班,」李景恪伸手扣著他後腦勺揉了兩下,手指無意碰到池燦的臉頰,心忽然很軟,啞聲說,「好了,不出去了。」
他縱容著池燦抱他,往後連退兩步,但提醒了一聲:「池燦。」
屋子裡的氛圍經過一連串鬧騰過後轉眼變得安靜而奇怪,池燦坐在椅子上深深吐了口氣,硬著頭皮一目十行地看書,餘光里的李景恪正站在那邊倒水吃藥。
不過之後李景恪也沒有再來對面坐著,而是躺在了床上,池燦不知道李景恪在幹什麼,時不時探頭去看也看不出究竟。
他在這期間扯了無數次衣袖看表,等到時針一指到9,他合上了書,緩緩往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