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池燦硬著頭皮跟李景恪對視之餘,眼睛不適應地眨著,也似乎不斷地快速地在整間屋子裡搜尋,連空氣中浮游的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

    他維持著冷靜地問道:「我是回來晚了,這也觸及到你的底線了嗎?」

    「這當然沒有,」李景恪扯扯嘴角,靠著椅背拿起手機給工廠的人發了條簡訊,半晌過後才抬眼繼續看向池燦,一伸手就扯著他的衣領拉了過來,沉聲冰冷地說,「但你運氣不好,被你哥發現你一張嘴就撒了謊。」

    池燦大腦早已一片空白,有些狼狽地被迫湊近在李景恪面前,臉色脹紅卻也透著蒼白。

    「要不要聞聞你自己身上的煙味?」李景恪抬手按著他的頸脖捏了捏,問他。

    池燦根本無法逃脫,能感覺到自己的血管脈搏被按壓掐緊,心臟收縮猛跳,可他從中感覺到了無限的委屈和屈辱,喉嚨里像塞了團濕熱的棉花,破罐子破摔地啞聲說:「你不是不管我嗎李景恪,你不是不喜歡跟我說話不想看見我嗎,我是去了網吧,因為我太難受了,待在這個家看不看見你都難受,我討厭你!」

    池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掙脫了李景恪,一邊急促呼吸,一邊還是那麼愛哭的像要哭了,鼻音濃重,耳朵泛紅。

    李景恪眼神一凜,把手從半空中收回來,等他平復片刻,說:「既然如此,你還回來做什麼?」

    「回來看見你跟程言寧卿卿我我,然後轉頭告訴我該怎麼冷靜,再計劃著怎麼把我送走,」池燦此刻就像火山爆發,早已喪失理智,額前皮膚潮濕頭髮蓬亂,胸口一起一伏,「我是不該回來,就應該一個人去自生自滅被山上的野獸吃掉,再也不來煩你,給你們騰個地方!」

    他看著李景恪逐漸鐵青的臉色嘴唇打著顫,說著要走卻抵靠在門背後,雙腳仿佛不能動彈。

    屋子裡的隔音向來很差,回來後的許如桔聽見這翻天覆地般的吵架聲,連忙在外面敲門。

    李景恪站起了身,影子投下也壓迫感逼人。

    他對池燦說:「你可以試試看。」

    第33章 離家出走

    李景恪將堵在門口的池燦一把拉開,打開門,迎面撞上了許如桔嚴肅審視的目光,李景恪一言不發地揚長而去。

    走廊外逐漸走遠的腳步聲在突然靜下來的屋子裡迴蕩,一下下踩在池燦心裡,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如鯁在喉,感覺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自己就像個胡鬧的小丑,剩下的只有絕望。

    許如桔也慢了半拍,匪夷所思地轉身喊了李景恪一句,見李景恪毫無反應,沒好氣地心想他到底哪裡來的分寸,連忙進屋去找池燦。

    池燦看見許如桔進來,很快抬手抹了把眼睛和臉,深吸著氣往桌子那頭走去,對上許如桔的同時對著敞開的門外那條空蕩蕩的走廊,仿佛要確認過才徹底死心。

    剛剛在隔壁許如桔隱約聽到了一些,起因不過是池燦去了網吧回來晚了,剛好被李景恪抓到。

    這種學生和家長之間常常發生的事端,此刻到了李景恪和池燦身上卻格外難處理。雖說長兄如父,但李景恪自己就沒有過家庭觀念,和池燦更像不得已之下湊在了一起,成為了兄弟。

    哪怕知道李景恪是什麼樣的人,切切實實養了池燦一年的人也是李景恪,早已養出了感情,池燦逐漸變得重要,但在許如桔看來,李景恪根本不會做家長,也不知道怎麼當哥哥,只習慣用絕對的壓制力應對麻煩。

    她沒再說什麼嘮嘮叨叨的話,拍拍池燦肩膀讓他坐下,問吃過飯了沒有。

    李景恪買的烤鴨飯就放在桌上,已經涼了,許如桔拿過去幫他熱了一遍,說:「先把飯吃了吧,你哥給你買的。」

    池燦緊咬牙關,看著烤鴨飯看了一會兒,機械地埋頭吃起來。

    「阿燦,下次不要衝他大吼大叫呀,」許如桔輕嘆口氣,「李景恪有點吃軟不吃硬,犯了錯跟哥哥認錯撒嬌就好了。」

    池燦吃得潦草,努力裝得像個沒事人,說:「我沒有錯,他既然想讓我走,我會走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他想讓你走,走去哪裡?那都是氣頭上說出來的,不能算數,他雖然是你哥哥,但並不是什麼都能做對做好,我們要學會原諒他,對不對?」

    「小桔姐,」池燦眨了眨眼,伸手揪了下眼睫毛,然後問道,「李景恪是不是要跟他那個前男友複合了。」

    許如桔一愣,意識到池燦每天跟李景恪住在一起,終究都會知道這些事情,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還小,這些事都不會影響李景恪跟你的關係——」

    「可是我接受不了,」池燦神色異常較真,乾巴巴一字一句地說,「我討厭同性戀。」

    許如桔張了張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沉默片刻後池燦已經鼓著腮幫子吃完了那份烤鴨飯,鼓鼓的臉頰也慢慢恢復平靜。剛才令人棘手的話題仿佛過去了,她看著池燦板著張臉擺出課本,迷迷糊糊開始看起了書,又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為了不打破這種平靜,也因為太過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或勸說或教育池燦,許如桔動作很輕地起身去了隔壁自己房間,拿起手機徑直給李景恪撥了過去。

    在許如桔離開後虛掩上門的一瞬間,低頭看書的池燦放下了手中的筆,腦袋還有些昏脹。

    他聽見許如桔回了自己房間,站起來走到馬路邊的窗口往外望去,黑漆漆的夜裡有車呼嘯而過,路燈下影影綽綽。池燦回頭衝著狹小卻空曠的屋子呆了兩秒,回想起李景恪走的時候從來毫不猶豫,他難受地吞咽著喉嚨,推開門就闖入夜色,離開了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