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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也許因為是池燦,剛剛做出這樣的舉動並不應該讓人覺得奇怪,對於池燦而言,想要從李景恪這裡獲得從前一直都有的注視、誇獎和擁抱,都是合情合理的。雖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很好地表達情感,但池燦無疑大膽又熱情,和他身上的外套一樣明晃晃,燈泡照著也映上了金色的光,像包了層彩紙的糖果。

    池燦仍然靠得很近,李景恪按了按他的臉,沒怎麼當回事。

    哪怕池燦把今晚在他哥哥身上的所見所聞稱之為怪癖。李景恪只是微微挑眉,捏著池燦的手臂放回他身體兩側,徹底抽身開來打算徑直往廁所去。

    然而見到池燦睫毛撲扇兩下一臉更加失落茫然的樣子,他鬆開池燦,停頓片刻,忽然改變了主意,將皮帶搭扣草草系回去然後拉開椅子坐下,開口說道:「什麼意思?」

    池燦一被問就回過了神來,面對李景恪要跟他來真的說道說道了,又只想逃避。

    他說不過李景恪,也可能是吃人嘴短。

    在丁老闆之後又來一個程言寧,李景恪世界裡全是他弄不懂的人,他們似乎都比池燦更了解李景恪,認識李景恪,只用揮揮手跺跺腳,就能戳破池燦費力維持的生活和信念。

    他站在原地摳了摳臉上的蚊子包,小聲說:「什麼什麼意思。」

    「誰說你有怪癖,」李景恪朝後靠在椅背上,問道,「他們說是誰說,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從雜物筐里先拿起U盤丟桌上,又找出那一小瓶風油精扔給了池燦。

    「羅傑哥跟我說你有了別人就會拋棄我。」池燦擰開風油精瓶蓋,被那股辣眼睛的氣味沖得皺起五官,硬著頭皮選擇性回答道。

    「你也這麼覺得?」

    「我才不信。」池燦必須這麼說。

    「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的,對麼。」

    李景恪哼笑一聲,凝視著池燦的目光懶洋洋也銳利,他隨口般說對啊,看池燦磨磨蹭蹭就是不往臉上擦,直接接迴風油精往他臉頰邊上那個蚊子包上一抹。

    池燦安了安心,瞥見李景恪仍舊盯著他,眼神猶如實質帶著不經意的壓迫,他猶豫了一會兒,接著坦白:「他還問我是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李景恪慢悠悠擰上瓶蓋,沒說話。

    「哥,那你會跟那個人重新在一起嗎?」池燦心一橫,一下子又勇氣十足了般,「這是我能問的事嗎。」

    「能啊,你不是已經長大了麼,」李景恪本就沒打算藏著掖著刻意隱瞞,他沒那麼講究,也不覺得這件事多麼重要,笑說,「池燦,你就是為了這個生這麼久悶氣啊,明天上學的作業寫完了?」

    「寫完了……」

    「你每星期去同學家說寫作業,都做了些什麼?今天的在哪?」

    李景恪突然開始盤問他的學習了。池燦心虛得一顫,覺得李景恪這是在故意報復他,順便錯開話題。雖然李景恪常常面容冷峻,但行使手段根本稱不上正經,池燦想起李景恪說過的「勝之不武」幾個字。

    「就寫寫作業,看看電視,喂喂大鵝。」他囁喏著說。

    無奈李景恪在這個小小的家裡確實擁有無上權威。

    池燦翻出早在學校里就寫完的卷子拿給李景恪看,李景恪手掌指腹上生著薄繭,觸碰到皮膚時總是溫熱又粗礪,指節卻筆直修長,他夾著卷子指向窗台,說那上面放著的才是池燦下午帶去的作業。

    鼻間的風油精氣味混上了煙味和某些蓋住的淡香,池燦深吸一口氣,有些不敢看李景恪了。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景恪就一把將他拉過去,他撞到李景恪的膝蓋,李景恪緊接著就往他屁股上扇了兩巴掌。

    池燦頓時心驚肉跳,唔了一聲,震驚之餘被某種難以名狀的羞恥心一路漫過頭頂,腦袋發起熱。

    李景恪嘴角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冷冰冰,很壞,他對池燦說:「你哥跟不跟別人在一起,都不妨礙在發現你騙人和沒寫作業之後教訓你,知道嗎。」

    池燦抓著李景恪的手臂悶聲說知道了。

    他其實也不想要答案了,無論李景恪會不會跟別人在一起,他根本不關心也不在意。池燦只想要跟李景恪是在一起。

    池燦挨了兩下打,卻順便被李景恪攬了腰握了手,短暫的痛感消失後,後半邊身體變得酥酥麻麻。他感覺自己也要染上那種別人嘴裡嗤之以鼻的怪癖,如果李景恪有的話,他也要有,他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更何況,如果弟弟喜歡哥哥就叫同性戀,也是怪癖中的怪癖的話——

    池燦希望自己快快有。

    第25章 仰泳的魚

    雖然池燦一被抓就現原形,那個周末的作業確實沒寫多少,是他連夜被李景恪呵斥監督著寫到十二點然後第二天來學校繼續趕才趕完的,但池燦在一周後的家長會上依然是被表揚的對象。

    家長會趕上了好時候,李景恪不再和以前一樣早出晚歸,這周時間仿佛鬆散不少,今天真的按時來了學校。

    池燦難掩高興,為了安慰只有爺爺來開家長會的楊均,心甘情願拿為數不多的零花錢請他喝了瓶酸角汁飲料。

    剛從小賣部溜達回來,他一隻手被楊均扒拉著,趴在教室外牆邊鬼鬼祟祟探頭往裡看。

    誇獎的部分已經過了,講台上老師正一臉嚴肅地分析考試成績。池燦在學校活動上為班爭了光,進高中後對學習卻鬆懈了很多,一夜回到解放前,考試成績自然只有一般般,沒什麼存在感,不被批評都算好的。李景恪坐池燦座位上和其他家長一塊兒聽著,在裡面一點兒也不像家長,沒什麼家長樣,也像聽課走神那號不良學生,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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