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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37:20 作者: 四野深深
    第16章 長大之路

    那天回去後池燦就覺得自己病了,第二天一醒來果然眼皮沉重腦袋發昏。

    他躺在摺疊床上稍微動動腿,頓時皺眉,聲音沙啞地哼哼了一聲。

    池燦從屁股到腿根整個都酸痛得厲害,仿佛昨天不是李景恪帶他在騎馬,而是馬在騎他,鐵蹄直直從他身上碾過了一樣。

    同樣體驗飛馳人生,池燦的心臟更適合承載在摩托車上的,而過載意味著久久難以忘記和平靜。

    這天星期六大概是休息日,池燦翻身去看時那床上終於不再是空落落一片,李景恪還在睡。

    他盯著那道頎長寬闊的背影,疑惑李景恪一晚上睡覺怎麼都不會跟他一樣翻身或動作,總是躺在隔他床位很遠的地方,像那巍然不動的大山。

    在忍受著生病的難受感覺的放空時間裡,池燦不可避免地又想到昨天的一切。

    李景恪說他根本不夠聰明。

    他大概真的不夠聰明,每次以為李景恪有點喜歡他了,一些事實卻令他心灰意冷;可每次再以為李景恪要丟掉他了,他卻仍然睡在了這間屋子裡、躺在這張床上。

    短短几個月內體驗過被拋棄無數次感覺的池燦,來到風城像只吹滿氣繃緊了的氣球,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飄忽不定,隨便被扎一紮便驚惶失措。

    儘管有著很多的理由,池燦卻也忽然舉著小熊玩偶捂到了臉上。

    他越想越覺得丟臉,自己已經決定好要快快長大做個大人,不再把過去當虛幻的避風港,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居然還是哭了出來。李景恪肯定也覺得他丟臉,所以回去的路上才不讓他再牽手,隔他那麼遠,走得那麼快。

    明明一切還有商榷的餘地不是嗎?

    李景恪並沒有直接答應要把他送到丁老闆那裡去,他們昨天贏了那場賽馬,等同於手中獲得的籌碼更多了一些,或許直接為難住了丁老闆,讓丁老闆打消再接走他這個麻煩精的念頭。

    至於李景恪會不會輕易就同意丁老闆開出的條件,池燦經過一晚混亂的睡眠後,莫名篤定不會,因為李景恪攔著他不讓他跑過、答應過他要對他負責。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李景恪真有打算用他去換錢、換更好的生活,也無可厚非,這和池燦一直在偷偷想念兒童牛排和炸雞薯條差不多,池燦這樣安慰自己和原諒別人。

    可他到底還是不願意承認的,連問也不敢再問。

    池燦只想相信李景恪這樣厲害的人一定會是個言出必行的哥哥。

    他沒有別的更想希望的,只能這麼相信。

    屋外白茫茫的光線透過遮光紙照進來,霧蒙蒙的,是適合睡懶覺的模樣。

    趁李景恪終於和他一樣,睡了次懶覺還沒有醒,池燦拖著其實還想蒙頭大睡的軟綿綿的身體斂聲屏氣爬了起來。

    他儘可能輕地換衣服,去廁所洗漱,然後出來在書包夾層里掏了半天,把他這些天攢下來的零用錢數了數,整齊地裝進口袋。

    口袋裡還放著昨天去配來的新鑰匙,池燦瞄了眼床上,打開走廊這頭的門悄悄出去再關上。

    他走路的姿勢比起昨天剛下馬時更奇怪了,但還是咬牙去了上面的小街上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兩個包油條的烤餌塊和兩杯豆漿。

    池燦一推開門,剛好就撞上正脫了上衣從廁所出來的李景恪。

    李景恪繫著褲扣,看了池燦和他手裡的東西一眼,去床上拿起一件寬鬆的長袖套上。

    池燦在原地呆了幾秒,剛才一晃而過看見李景恪光裸的上半身,即便沒有看清,也和池燦洗澡時候看的自己的很不一樣,他的長大之路仿佛道阻且長,還瞬間又想起昨天被李景恪攬在懷裡的感覺。

    「去買早飯了啊,」李景恪走到桌邊拉開椅子,見他還不進來,笑著問道,「怎麼,不敢進來了?」

    池燦大腦宕機,這種明晃晃的討好行為被指出來,會令他不好意思。

    他咬了咬牙抬腿進來,把餌塊和豆漿放到桌上。

    「哪裡來的錢?」李景恪問他。

    「你給我的零花錢,」池燦眼神虛虛的,不和李景恪直接對視,感覺房間裡有點沉默下來,接著解釋說,「有時候我跟同學一起放學回來,沒坐公交車。」

    對於池燦還能這樣省下錢來,李景恪確實沒有想到,不過也不欲管他怎麼用零花錢。

    他聽池燦說話聲音啞啞的,帶著點鼻音,很自然地抬手摸了一下池燦的額頭,池燦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遲鈍地往後躲了一瞬,硬生生又剎住頓在原地。

    「沒人讓你罰站,」李景恪讓他坐下,去抽屜里找了板感冒藥出來,說,「吃完飯去掰一顆吃了,如果發燒了再告訴我。」

    池燦「嗯」了一聲,仍然站著,雖然不敢問最想問的問題,但吞吞吐吐說:「我剛剛出去沒告訴你,你起來沒看見我,別生我氣了吧,哥哥。」

    「給你配了鑰匙,出去了記得回就行,」李景恪並不上當,從始至終對昨天突發的事情也不甚在意般,只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應該很清楚,不管你來了幾天,以後想怎麼樣,你只要在這裡一天,最好把我的話聽進耳朵里。」

    池燦眨了眨眼睛,又「嗯」一聲:「我都聽進耳朵里了,還有腦子裡。」

    他猶豫了一會兒,有些惶惶不安,繼續問道:「那個丁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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