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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3:25 作者: 明開夜合
哭完之後,兩人爬上高高的台階,在最頂上一級坐下。往下看,沿街都是光禿著枝椏的樹,灰色的天,灰色的人,春天還很遠。
葉瑤把腦袋靠在葉嘉樹肩膀上,「葉哥,跟我說實話,你這一陣跑哪兒去了?」
「跟宋菀私奔了。」
「真假,玩得這麼浪漫?那你還回來幹啥?錢花光了?」
「來跟你正式告別。」
葉瑤一頓,抬起頭去看他,「你跟她要搬走了?」
葉嘉樹語焉不詳地「嗯」了一聲。
葉瑤笑了笑,「陳家的事你不管了嗎?」
「你不是一直不讓我管嗎?你說得挺對,人得自私一點。」
葉瑤嘿嘿笑,「你總算說了句人話。」
「以後我管不著你了,你自己對自己負責。」
葉瑤先沒接腔,把帶著的雙肩包拿到前面來,從裡面翻出一本書,重重砸在葉嘉樹膝頭,「我現在在學這個。」
葉嘉樹低頭瞧一眼,笑說,「學英語?挺好啊,跟你那男朋友分手沒?」
葉瑤撇撇嘴,「早分了,我現在沉迷學習無心戀愛。」
葉嘉樹笑說,「那我走也能走得放心一點。」
「你只是搬走又不是死,說得好像以後就見不上了一樣。」
「……以後好好保重。」
「知道啦,真囉嗦。」
葉瑤不舍與他就此道別,想將這一次別離延伸得更久一些,她便又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說:「那時候你多風光啊,那麼多姑娘為你要死要活的。我總想,到底誰會是那個人呢。」
葉嘉樹笑一笑,將目光投向遠方,「你現在見著了,一點也不風光。」
「愛情麼,不就是這樣狼狽,要是太體面了,還怎麼是愛情。」
「狼狽和卑躬屈膝有本質區別。」
葉瑤伸肘輕輕撞了撞他的肋骨,不滿道:「你又藉機教訓我。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擦亮眼睛,認準那個人的。」
「到時候跟哥報告好消息。」
葉瑤「嗯」了一聲,感覺眼淚要落下來了,立馬鬆開手站起身,「……不說了,我還要去上課呢。你……宋小姐呢?你沒跟她一起嗎?你們怎麼走?初步計劃去哪兒?」
「我在南城還有一點事,處理完了再走。」
「走之前給我打個電話啊。」
「還是不了吧,受不了你哭哭啼啼。」
葉瑤「嘁」了一聲。
葉嘉樹笑了笑,再次鄭重地囑咐:「保重。」
「知道啦----那我走啦。」
「你先走吧,我再待一會兒。」
葉瑤看他最後一眼,拉了拉背包的帶子,轉過身去,踢著台階,一步一步往下走。
快走到底了,她驀地停下腳步,回頭去看。
灰青色天幕下,葉嘉樹站立的身影像一面招展的旗幟。她心裡突然鼓滿了異樣的情緒,一種衝動想讓她跑回去抓住他,否則他將會被風捲走一般。
最終她什麼也沒做,轉過身去向前走,一次也沒有回頭。
☆、第二十章
字條被宋菀釘在門背後,進出都能瞧見。
那天早上她起床,里里外外一片寂靜,她找了個遍,沒找到人,只找到了一張壓在桌上的紙條。
「臨時有事,急回南城一趟,等我回來,最多三天。記得給魚換水。」
少了一個人,家裡驟然變得冷清。宋菀沒人說話,就往隔壁去串門。上回送魚凍的大媽熱情好客,她大早去,被留到深夜才能回。
大媽的二女兒今年念高一,英語不大行,寒假作業還沒做完,急得眼淚汪汪。宋菀自然不忍心,一下午都在輔導英語,剛開始只是單純輔導,後來就變成了代做作業。
等夜已深沉,她回到隔壁家裡。葉嘉樹自然還沒回來,屋裡火也沒生。她走到院子裡往南望,夜色寂靜,星辰低垂。她哼起歌,是那首《南城走馬》。可你只是一匹瘦馬,奔過黑夜,奔過白天,奔過收破爛的老頭兒,和姑娘的窗下。
第一天這麼過去。
第二天早起,給魚換了水,又生起火。宋菀熬了一鍋魚湯,配一碗大米飯,吃得渾身發熱,坐在爐火邊打盹。
下午她開上車去市鎮,想著菜還夠吃好幾天,沒進菜場,厭惡那裡的髒亂差,只在花店買了一捧洋桔梗。冬天的鮮切花很貴,她付帳的時候有一點肉疼,想著等開春之後,得想辦法掙錢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她經過一棵模樣怪異的樹,停下來欣賞了半天才往回走。今天出了太陽,照在手臂上光燦燦的,只是車窗外氣溫還很冷,更甚於下雪的那幾日。
回到家,她把花插進洗淨的水壺裡,擺在餐桌上,她給魚餵了食,學葉嘉樹自己跟自己下棋。夜來聽見雪融化的聲音。
這是第二天。
第三天,宋菀搬出葉嘉樹的吉他,坐在院子裡搗鼓。小時候學過小提琴,都是弦類,摸索一會兒就上手了,她按出幾個和弦,唱的是那天在車上聽見的歌。
隔壁讀高一的小姑娘許是聽見了歌聲,牽著一條大黃狗過來串門。那狗養得油光水滑,在院子撒丫子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