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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3:17 作者: 明開夜合
    林閱不是第一次聽陳麓川唱歌,以往班級聚會的時候,陳麓川也唱過,但唱得不多,她印象里只有過兩次。

    陳麓川嗓音低沉悅耳,唱粵語歌時更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第一段結束,林閱忽覺自己手指被陳麓川握住,便抬頭看他一眼,笑了笑,接著往下唱。剛開口幾句聲音有點發顫,漸漸地氣息穩了,漸入佳境。

    多少往事不斷/就似為了今天

    多少世事在變/助我但你身邊

    一顆遊蕩的心/終於停泊於岸邊

    一千個痴情願/這天同時也得到呼應/如夢境

    這一天/站在你面前 /沒作聲/心思仿佛都聽見/看得清日後每一天/在你身邊/ 多麼多麼溫暖

    我要等的那位正是你

    林閱唱著,不由覺得動容,又想起那回在車上,與陳麓川一齊聽到的《此情可待》。

    多少年往事,都如這歌曲一般,纏綿低回,千迴百折。

    唱完,一陣熱烈掌聲,林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關上話筒,瞥了陳麓川一眼。

    陳麓川眼裡含笑,卻沒說什麼。

    此時此刻,無聲之中,自有一種乾淨的默契。

    大家鬧到晚上九點,林閱和柴薇把一早訂好的蛋糕拿上來,插上「2」和「9」造型的蠟燭,將陳麓川推到正中,非要他許願。

    陳麓川只得象徵性地做了個樣子,一口氣吹滅蠟燭,柴薇立即自告奮勇地將蛋糕切開,一人分了一大塊。

    奶油蛋糕,大熱天裡嘗起來越發覺得甜膩不堪,大家吃了幾口,便不約而同地抓了幾把,開始往人臉上抹。

    陳麓川作為壽星,自然首當其衝,當然林閱受到「連坐」,也沒好到哪兒去。

    散場時,兩人被奶油糊了一頭一臉,只得先回家洗澡換衣,再去山上。?

    ☆、第60章

    ?  正是繁華散場的時候,一路過去通行無阻。他們將車停在山上的空曠處,選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開始搭帳篷。

    搭完之後,陳麓川又把手電、驅蚊水、摺疊椅等從車上拖下來。林閱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一塊石頭上遠眺。城市燈火璀璨,到最遠處已是朦朧一片。可惜天上灰濛濛的,望不到幾顆星星。

    陳麓川收拾好以後,拿了兩瓶水走到林閱身旁,擰開一瓶遞到她手中,「帶了啤酒過來,還喝不喝?」

    林閱搖頭,「酒喝多了難受。」

    兩人在石頭上坐下,山上氣溫低,加之夜裡山風大,不一會兒就將身上的汗蒸發殆盡。

    純淨水還是冰的,喝下去十分舒慡,身心都似從籠子裡放出來一般鬆快。

    陳麓川指了指某處,「那是電視台,看得見嗎?」

    林閱順著看過去。

    夜色之中,高塔發著光,仿佛睥睨整個昏昏欲睡的城市。

    坐了片刻,林閱打了個噴嚏。陳麓川怕她又被吹感冒了,忙說:「先去帳篷里睡一會兒,日出還要四五個小時。」

    陳麓川掀開帳篷,往上面掛了個燈,又拿驅蚊水噴了幾下,這才讓林閱爬進去。

    林閱剛剛躺下,又想起一事,忙爬起來,說:「你睡裡面去,我去車上拿點東西。」

    陳麓川坐在裡面給手機定鬧鐘,不一會兒,帳篷又被掀開,他剛一抬眼,懷裡就被塞進一個東西。他拿起看了看,一個精緻的禮品紙袋。

    林閱脫掉鞋,爬進帳篷,解釋道:「生日禮物。」

    陳麓川笑了笑,說了聲謝謝,打算拆,手被林閱一把捉住,「別……別現在看,別當著我的面。」

    陳麓川雖然好奇,還是尊重她的意思,將袋子往枕頭下一塞,說:「睡吧,我定了鬧鐘。」

    帳篷不算寬敞,林閱一躺下,便與陳麓川緊緊挨著。她翻了個身,一抬眼,恰好撞進他視線里。林閱被他這灼熱而坦蕩的目光盯得呼吸一滯,心裡霎時擂鼓般得狂跳,卻也沒猶豫,迎著視線,湊了上去。

    一點就著,不多時,兩人身上的衣服便被對方剝得一乾二淨。然而林閱仍然有所顧忌,手繞到他背後,輕輕碰了碰,「你的傷……」

    「我慢點。」

    林閱咬了咬牙,忽伸手將他一推,聲音低得幾乎難以聽清:「你躺著……」

    帳篷頂上掛著一盞小燈,幽淡的奶白色燈光。林閱覺得羞恥,抬手打算關上。陳麓川卻將她手臂一捉,沉聲說:「別關。」

    林閱咬了咬唇。

    陳麓川坐起身,輕輕吻她,低聲說:「沒事,讓我看看,我想看著你……」他嗓音低沉,烈酒似的醇厚。

    林閱腦袋裡暈暈乎乎的,便覺陳麓川兩條強有力的手臂將她的腰扶住,引導她慢慢向前……她全身都在發顫,脖子到耳根燒成一片,這會兒撇下目光,瞧著下面,對準了,慢慢地坐上去。

    陳麓川悶哼一聲。

    這個姿勢,她在他跟前一覽無餘。他雙手掌在她胸。前,像是掌著舵。

    情。潮如海,他與她好似孤舟,縱浪其中。

    情。動之時,她聽見他黯啞著嗓子說:「看著我。」

    她眼前熱氣騰騰,早失去了思考能力,順從地抬眼,目光撞進他深黯的眸中。

    外面似有風聲,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耳畔只有呼吸聲,合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結束之時,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濕漉漉地靠在一起平順呼吸。林閱完全脫力,這會兒連根手指頭都舉不起來。

    陳麓川手指摩挲她的發頂,低聲說:「睡吧。」

    林閱想要點一下頭,卻提不起一絲力氣,便就這樣闔上了眼。

    懷中之人呼吸漸而平穩悠長,陳麓川小心翼翼地將手臂從她頸下抽出來,掀開枕頭拿出那個紙袋,披上衣服,從她身上跨過去,出了帳篷。

    夜色沉沉,城市的燈火也跟著黯淡了幾分。

    他拿了只手電,到大石頭上坐下,拿出紙袋裡的東西,幾下拆開包裝紙。粉紅色的硬殼筆記本,上回被林閱藏起來的。

    陳麓川笑了一聲,拿手電照著,翻開第一頁。

    然而不過看了兩頁,他便如坐針氈。伸手闔上筆記本,晃去車上拿了幾罐啤酒過來,喝了一會兒,方才再次翻開。

    他看得很慢,幾乎是逐字逐句,只覺這本子在他手裡越發沉重,像是十多年歲月的重量。

    她寫他像是風一樣掠過走廊;寫他下晚自習回家,與朋友勾肩搭背,朗聲大笑,肆意放縱;寫她有次月考發揮超常,在下一次的考試中恰好與他同一考場,語文做完之後,她望著他的背影,發了半個小時的呆;寫恰逢雨天,她在一樓看見他被堵在門口,鼓足了勇氣打算問他要不要借傘,他卻忽然將身上的校服扯下來,罩在頭上,大步跑進雨中……她曾在不同時期寫過不同風格的情書,每每鼓起勇氣,又自我否決;她執意報了與他同樣的志願,心裡惶惑難定,害怕掉檔之後一切前功盡棄,夜裡偷偷哭過多回,白天卻還是得梗著脖子與父母堅決抗爭,「像個友軍撤退,孤身作戰的英雄」,她這樣寫。

    她說,喜歡看張愛玲的書,因為情愛終究無望,一切歡喜轉瞬即逝,一切恩愛都是虛妄。

    直到看到最後,她寫那晚豁出一切,只求給自己數年的暗戀劃一個句點,可他「始終不起來」,而她覺得自己仿佛小丑,被這樣的窘迫境地嘲諷得體無完膚。她落荒而逃卻是無處可去,遊蕩許久,最終孤身一人前去看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日出。

    啤酒已經不冰了,咽下去時,只覺得喉嚨發苦。心裡像是壓了塊巨石,讓他難以呼吸。他想,自己何德何能。

    這個人,能十多年如一日堅守,像個雖則清貧,卻自得其樂的苦行僧。

    陳麓川坐在石頭上,就著啤酒,將日記讀了一遍有一遍,直到兜里手機震動起來。他掐掉鬧鐘,將日記放回紙袋,又回到車上拿了點東西,開了一瓶水,隨意抹了把臉,然後去帳篷里喊林閱起床。

    林閱喉嚨里嘟噥一聲,緩緩地睜開眼,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陳麓川跪在地上,伸手將她抱起來,「起床,太陽要出來了。」

    林閱趴在他肩上又眯了一會兒,打了個呵欠,一低頭,卻見自己不著寸縷,急忙撈起被子一裹,紅了臉,「你……你先出去。」

    陳麓川笑了,低頭在她臉上碰了一下,便起身出去,將空間留給她。

    不一會兒,林閱穿好衣服出來。拿濕紙巾擦了擦臉,又喝水漱了漱口,到石頭上坐下。

    東方的天色仍然沉沉,像一匹深藍的緞子。

    林閱沒睡好,這會兒將頭靠在陳麓川肩上,打了個呵欠。

    陳麓川將她手攥住,「撐一會兒,看完了就回去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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