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2023-09-25 18:52:58 作者: 明開夜合
蘇嘉言被這白慘慘的燈光照著,心中一片惶惑。
傅寧硯修長筆直的身影就在前面,遠遠觀望著似乎覺得無盡踏實。可她知道分明不是這樣,這個人,就是太有迷惑性又太善於蠱惑人心。四周有一張蛛網,而她是要死不活一頭裝上去的飛蛾,翅膀被黏住,掙脫不得又逃避不得。
但仍心中不甘,有一種困獸的餘勇,無論如何不想放棄,否則真是白活了這些年。
她東想一陣,西想一陣,很快到了電梯口。兩人稍等了一陣,就有電梯下來,傅寧硯先進去,轉身站在裡面等她。
好似等著一隻一頭撞上去的愚蠢飛蛾。
蘇嘉言不由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突然扔下傘轉身發足狂奔,朝著消防樓梯飛快跑去!她身體還未痊癒,跑了幾步就覺得心臟在劇烈跳動,呼吸困難,頭眩暈得難受。
不知跑了多久,蘇嘉言全身脫力,終於停下腳步,坐在冰涼的樓梯上,大口喘著粗氣。
沒過多久,蘇嘉言突然聽見一陣沉著的腳步聲。她緩緩抬頭,便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沿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上來。而他的目光,正堅定而無聲地看著她。
蘇嘉言情緒頓時完全崩潰,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倒影籠罩過來,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夜合的碎碎念好像引起大家的誤會了,後來說明了一下,但是怕有的親沒有看到,所以這裡再說一遍。
這個文還有十萬字,所以不會那麼快完結的,後面還有好長一段劇情,也還沒真正虐男主。再說男主現在還是個渣,配不上嘉言,目前階段,兩個人是不會輕易和好的。
至於新文,是想提前構思,便於做大綱和屯稿……總之,夜合不會爛尾的QAQ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一定會把這個故事完整講完。
第49章 烈火烹油
傅寧硯一時怔住,看著蘇嘉言反應如此劇烈竟有幾分不知所措。認識到如今,她在他面前一貫針鋒相對毫不退縮,何曾心甘情願示弱過。
這樣一想,便更加猶疑。
蘇嘉言此刻一手撐住額頭,緊咬著唇無聲落淚,看著他的目光卻仍是倔強,好似一頭孤狼在捍衛自己的地界。
傅寧硯往前一步蹲下|身,伸手將蘇嘉言攬入懷中,她不甘示弱的掙扎都被他鎮壓下來,一隻手掌穩穩地按在她腦後。
「你別哭。」
眼淚透過襯衫熨進去,胸口處一陣微癢的濕意,傅寧硯一時更加侷促,心中有千言萬語,卻莫名說不出來,好像說什麼都是在欺負她。
空間寂靜,從窗外里漏進外面晦暗的天光,從未有一刻,傅寧硯覺得兩人如此貼近,又如此遙遠。這個人切實地捏准了他的死穴,讓他行事再也無法肆無忌憚。
他發覺自小到大他就有這個毛病,面對不相關的人總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唯獨對待真正在意的,卻笨拙木訥束手束腳。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寧硯覺得自己的腳都已經蹲麻了,但仍不敢動,也不願放手。
蘇嘉言卻漸漸平靜下來,腦袋裡有片刻空白。隨後漸漸被一種類似羞恥混雜痛快的情緒填滿。她想自己肯定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才變得這般疑神疑鬼不堪一擊。便越發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太過丟臉。
「你放開我。」她悶聲說道。她本想伸手去推,但恐怕一推傅寧硯就要往後倒去,活生生鬧出人命。
傅寧硯猶豫了一瞬,仍是依言鬆了手,緩緩站起身。他腳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過了好一陣才漸漸緩過來。
蘇嘉言也站起身,後退著往上走了兩步,如此,兩人視線齊平。
「傅寧硯,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和喜歡,請你不要逼迫我。兔子急了都會咬人,而我活了二十四年,野心不大,但氣性不小,請你務必記住這一點。」她聲音雖然喑啞,但一字一句,鎮定冷靜,哪裡像剛剛哭過,倒像是要慷慨就義的女戰士。
傅寧硯一思及此,不由想笑,但又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堅毅的目光當真是神采熠熠讓人無法錯目。靜了一瞬,他看著蘇嘉言,聲音也是同樣的嚴肅認真:「我不逼你,但你不能拒絕我的追求,要認真考慮這件事。」
蘇嘉言警惕地眯起眼睛,「我還是不能拒絕你?」
傅寧硯嘴角微微勾起,「我一定盡力做到讓你無法拒絕我。」
答案模稜兩可,但蘇嘉言也知道這恐怕是兩人協商能夠達成的最好結果了。硬抗必定不是上策,唯獨只能暫時拖著時間,等這個紈絝子弟的興趣過去。
「我唯獨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跟你這樣的人談愛情。」蘇嘉言嘲道。
「我也沒想到。」傅寧硯笑道,他上前一步,想要扣住蘇嘉言的手,蘇嘉言卻立即將背到身後。
傅寧硯笑笑,也不計較,將手收回來插|進衣袋,另一隻拎起方才放在台階上的包,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一番交涉,到底沒達到目的,只將割地賠款的數目減少罷了。弱國無外交,大抵如此。
傅寧硯直接幫她換了酒店,煌安在硯南的連鎖,五星級最頂層的套房,拉開窗戶就能看見不遠處的海。
一番折騰下來,蘇嘉言也不想再與傅寧硯更多爭執。她體力有些透支,腦袋昏昏沉沉,也沒吃中飯,到房間之後倒頭就睡。
醒來竟已是夜幕四合,雨已經停了,窗外霓虹閃爍。她從床上起來,也不開燈,赤腳踏著羊絨地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底下的燈火綿延。室內暖氣很足,但她只穿一件單衣,站得久了,仍不免覺得身上有些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就在此時,房間裡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蘇嘉言嚇了一跳,轉頭去看,才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團模糊的輪廓。
傅寧硯抬手開了燈,暖黃的燈光照亮一隅,他清咳一身,坐直身體,隔著光明到黑暗的漸變,靜靜看著站在窗邊的蘇嘉言。
一時靜默。
「你醒了。」傅寧硯率先開口,站起身打開大燈,又把蘇嘉言的外套拎起來,走過去將她虛虛一攬,將外套披了上去。
「去洗個澡,出來吃晚飯。」
蘇嘉言垂眸,也不說什麼,轉身走向浴室。
----
晚餐仍是清淡,吃完之後傅寧硯說要帶她出去看海,她以想休息為由拒絕了。傅寧硯也不勉強,說要出去辦一點小事,便離開了房間。
蘇嘉言下午已經休息夠了,時辰仍早,哪裡睡得著。房間裡倒是有幾本雜誌,翻了幾頁卻都興趣乏乏。
電視調了一圈,也都枯燥乏味。
她心裡仍然記掛著《東方快車謀殺案》的結局,總想驗證自己是不是推斷正確。但書被她壓在了病房的被子下面,離開時忘記一併帶走了。
最終她還是開了電視,調到戲曲頻道,有一陣沒一陣看著,百無聊賴。正在此時,她擱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人是杜岩歌。
聲音仍是溫和關切,似乎並未被白天的事情影響,「蘇老師,現在怎麼樣了?」
「剛剛吃了晚飯,好多了,難為杜教授還記掛著。今天的事,真是太抱歉了……」
「沒事,」杜岩歌輕聲一笑,「關心則亂,有時候難免逾距,我才是要請蘇老師擔待。」
「杜教授客氣了……」
杜岩歌忍不住撲哧一笑,「我們這樣互相客套下去,當真要沒完沒了。」
蘇嘉言也笑,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杜教授,《東方快車謀殺案》你看過嗎?」
「當然,覺得好看所以才推薦給你。」
「那……兇手是阿巴思諾特上校嗎?」
杜岩歌笑說:「你是要我劇透嗎?」
「我差不多看完了,只差結局。」
「不是,」杜岩歌回答,「兇手不止一個。」
略一引導,蘇嘉言頓時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就這電視裡京劇的背景樂,蘇嘉言和杜岩歌熱烈討論起來偵探故事的兇手和線索,兩人一改往日客套生疏的場面,竟不知不覺說了二十多分鐘,蘇嘉言講得投入,直到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扔進了垃圾桶。
蘇嘉言頓時一驚,立即轉過頭,卻見傅寧硯正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也不知回來多久了。
蘇嘉言不由壓低了聲音,「杜教授,我這邊暫時有點事,回聊。」
掛了電話之後,蘇嘉言看向傅寧硯,「你回來了。」
傅寧硯沒有理她,將房卡往床上一扔,徑直走進來將自己落在房間裡的東西飛快掃進行李箱,而後拎著箱子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門合上,一切復歸於平靜,只是電視裡從《定軍山》唱到了《徐策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