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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58 作者: 明開夜合
傅寧硯好似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兀自做得端正威嚴。
回憶很快開始,也不廢話,直奔主題,討論廢除傅寧硯在傅氏企業中所有執行職務的事情。
傅寧墨這方首先舉證,說傅寧硯驕奢yín逸,聲色犬馬,敗壞公司形象;當然最大的把柄仍是段文音謀害辛木芳的犯罪事實。
段文音也列席會議,坐在傅寧硯身旁,面沉如水。饒是傅寧墨這邊痛陳她陰狠毒辣,她神情也未有絲毫變化。
傅寧墨方面陳述完以後,傅在煌冷冷看著傅寧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寧硯站起身,微微整了怔衣袖,環視一眼,臉上帶上三分笑意,「七年以來,我管理的煌安地產、煌安酒店和煌安國際傳媒,營業額節節攀升只高不低。上任董事去世之前,集團內部狀況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知道傅大少如此關注我的私生活,對我傅寧硯有幾個女人也調查得這麼清楚。」
傅寧墨依然面上帶笑,氣定神閒地看著他。
傅寧硯看了他一眼,突然將自己手邊的一份資料扔到一邊,「這本來是我搜集的傅寧墨勾結謝氏集團,損害煌安經濟利益的證據,不過既然大家這麼關注八卦,我也不妨將這部分先且擱置----鍾凱,把資料發下去。」
傅寧墨眸光霎時一沉,盯著傅寧硯。後者也不避開,反而微微勾起嘴角。
不多時,列席的成員面前都擺著一份牛皮紙的檔案袋。
「我先說說這份資料的來歷,這是在崇城人民醫院一位離職的老醫生手裡得到的,他說二十一年前,曾經接到一個病患,住院一周之後出現了嚴重的過敏症狀,經過急救之後,脫離危險,從CIU轉到普通病房,卻又在當晚突然死亡。」他看著傅寧墨,「大少,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傅寧墨十指交叉,看著傅寧硯,笑說:「院方辦事不利,還能有什麼具體原因?」
傅寧硯笑了笑,將目光投向段文音,「醫院只得以藥物過敏了解此事,並支付大量賠償金。老醫生對此事始終不解,一直保留著當時的所有報告,離職之後甚至偷偷帶離了醫院。而在五年前,他學法醫的兒子和他講了一樁案例,症狀和當時的死者幾乎一模一樣。法醫做組織切片,對腎作毒化檢驗,檢出了汞元素,案件告破,原來是家屬往滴管中加入了氯化高汞----這種毒藥在胃裡是檢測不出的。」
話音落下,在座諸位神色都是一變,甚有幾人頭湊到一起,低聲耳語起來。
傅寧墨臉上仍是維持著笑意,「故事很有趣,謝謝你為大家說明我段阿姨害死我母親的具體細節。」
「我沒有加氯化高汞。」段文音沉聲說道。
傅寧墨表情一霎凝滯下來,目光沉沉地盯著段文音。
「她沒有加氯化高汞,」傅寧硯接著說,「我找到了當時被買通的護士,她也說只是偷偷換用了其他會引起過敏症狀的藥----這就有趣了,氯化高汞是從哪裡來的?」
他一時不再說話,會議室里議論之聲更甚。
過了片刻,傅寧墨發出一聲輕笑,「有趣,你是在污衊我加害自己的親生母親。三弟,說話要憑良心,更要憑證據。」
「物證我沒有,畢竟當時屍體未交法醫進行解剖屍檢,不過……」傅寧硯刻意拖長了聲音,看著傅寧墨,微微一笑,「人證我倒是有一個。」
說罷,將目光轉向了坐在他身旁,垂著頭一言不發的傅寧書。
霎時,全場都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都投射到傅寧書身上。傅寧書慢慢站了起來,她此刻臉色發白,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傅寧硯立即伸手,緊握住她的手。
過了半晌,傅寧書抬眼,盯著傅寧墨,「那天我去醫院看媽媽,當時只有你和趙士德在病房裡,你手裡拿著一隻注射器,看到我之後就藏了起來。後來我跟蹤趙士德,發現他偷偷把注射器和藥瓶扔到了垃圾桶里。我把藥瓶撿回來,把東西摻到了小狗的食物里,後來……後來……小狗死了……」
一時之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只有窗外沙沙的雨聲,連綿不絕。
許久之後,傅在煌站起身,將手邊厚厚資料拋向傅寧墨,怒吼道:「逆子!」
傅寧墨眼鏡被打落,他低著頭,許久沒有動,之後,方才緩緩將頭轉向傅在煌,聲音平靜里卻藏著隱隱的恨意,「與其讓姓段的天天去醫院氣她,讓她得著重病還不得安寧,不如讓她乾乾淨淨離開。你以為我是兇手嗎?」傅寧墨哈哈一笑,「兇手明明是你!」他站起身,死死盯著傅寧硯,「想要憑這招就將我逐出傅家,你也太天真了,還是先掂量掂量你手裡的股份吧!還有,如果你敢輕舉妄動,謝澤雅出了什麼事,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話間,他已經飛快地撥通了謝澤雅的電話,那邊瞬間傳來聲嘶力竭的哭聲:「寧硯!救我!寧硯!」
傅寧硯看著他,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股權的份額,馬上就會有新變化,至於謝澤雅……她歸根到底是你的女人,怎麼處置是你的事情。大哥----只要你不再負隅頑抗,我還尊你一聲大哥----如果當時你光明正大來和我說,你想繼承傅家,我絕對毫不猶豫拱手相讓。可我不喜歡人算計我,一點都不喜歡。此事我母親有錯在先,寧書亦曾拜託我顧念手足之情,所以你仍然是董事會的一員,照例分紅,享受權利。但是這三家企業我辛辛苦苦創造的業績,恕我不能接受他人的干涉。」
電話那段謝澤雅依然在哭:「寧硯!寧硯你救我啊!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傅寧墨陰沉一笑,「看來你真的不打算顧惜謝澤雅的死活了。」
「我真正顧惜的人,可是在你手下人的眼皮子底下登的機,拿一個不相干的人來威脅我,未免有些可笑。」
傅寧墨神情一滯,又立即哈哈笑起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留什麼情面了!傅寧硯你記住,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說罷,掐了電話,一把拂開桌上的資料,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如此情勢,其他人避嫌都來不及,自然不會還留下來繼續開會,便紛紛收拾東西倉促離開。
一時之間,房間裡只剩下了傅家的人。
段文音始終神情平淡,待人都走了以後,她突然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揭開鋼筆筆蓋,刷刷寫下一行字,推到傅寧硯桌前,「這是股權轉讓書,我名下所有股權都給你。你要是還顧念我是你母親,賞口飯吃就行。不顧念,也無所謂。」說罷,也收拾東西起身離開,一陣腳步聲後,房間復歸於平寂。
站在首席的傅在煌,褪去了最初的憤怒,神情卻逐漸蕭索下去,他緩緩坐下,身體重重往後靠去,整個身子的力量都壓在椅背上,重重嘆一口氣,仿佛陡然之間老去十歲。
傅寧硯將傅寧書扶起來,也不再看傅在煌,兩人緩緩朝外走去。
「你真的不管謝澤雅嗎?」
「我派了人過去,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你真是……」傅寧書神情複雜,「我該說你算無遺策還是說你老jian巨猾。」
傅寧硯輕輕一笑,笑意卻帶著幾分枯索的清冷,「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算計我。」
到了樓下,傅寧書上車,看著站在外面的傅寧硯,「我回去,你去哪裡?」
「我啊,」傅寧硯朝著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無邊密織的雨霧中,那裡依然暗雲沉沉,「我去硯南。」
作者有話要說:比較肥,所以稍微遲了一點,見諒=v=第47章 裹挾風雨
硯南也在降雨,城市隱藏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霧之中。蘇嘉言從酒店出發趕往公交車站,來的那班車上像沙丁魚罐頭一般塞得滿滿當當,她無奈只好等下一班,足足過了二十分鐘也未見車影。眼看時間臨近,只好去打計程車。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輛空車,車在她面前停下時,卻陡然殺出另一人,搶了先不說,還濺了她一褲腿的泥水。看著車子絕塵而去,蘇嘉言心中慍怒但又無可奈何。
又等了許久,仍未等到空車。她掏出手機看時間,心裡越發焦急。
就在此時,一輛行在車流中黑色豐田突然換了道,在她身旁停下,車窗搖下來,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蘇老師,快上車!」
蘇嘉言驚訝看著駕駛座的人:「杜教授,你怎麼在這裡?」
「外面雨大,快上車!」
蘇嘉言只猶豫了一瞬,就收傘鑽進車裡。上了副駕駛才發現後面的座位上還坐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蘇嘉言連忙打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