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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58 作者: 明開夜合
蘇嘉言捏著眉筆的手微微一頓,垂眸,笑得幾分惆悵,「這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你這話傅寧硯肯定不愛聽,」黎昕輕輕一笑,「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蘇嘉言心裡一時難過不已,只覺五味瓶打翻了,胡亂攪成了一團。她深吸一口氣,依然微微笑著,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幾分:「師兄,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怎麼會,蘭亭劇院永遠都是你的家。師傅,還有我,永遠都是你親人。」
蘇嘉言靜了片刻,揚起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正當此時,手機響起來。
蘇嘉言將手機拿過來,是傅寧硯回的簡訊:還在飯局,不知道能不能過來。
蘇嘉言垂眸,斂了目光,將手機鎖上,放回去繼續化著妝。
「傅寧硯不來看你最後一場演出?」
「他有事。」
事實上傅寧硯極少過來看她的演出,倒是杜岩歌來得比較勤。她倒也不在意,反正發簡訊過去只是例行通知。
八點鐘,演出正式開始。
蘇嘉言上台之後就看見杜岩歌坐在第一排,後者在觸到她的目光時,頷首一笑。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一句句唱詞在多年的演出中已成了她的一種本能,舉手投足,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這是她十年演出中最酣暢亦是最投入的一次,仿佛她已身在園中,幾分陶醉,幾分惜春的悵惘,幾分寂寞與自傷身世。
不知不覺間,已將這一折演完。蘇嘉言鞠躬謝幕之時,掌聲經久不息,杜岩歌抱著大束的百合走上前來。
蘇嘉言道了一聲謝,接過花束時,驟然發現杜岩歌眉頭緊蹙,神情嚴肅,她還未細想,手中就被塞入了一張紙片。
蘇嘉言心中疑惑,等謝幕之後,她立即回到後台,將手心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從門票上撕下來的一角,上面潦糙地寫著一行字,她在看清楚上面的字後腦中頓時嗡的一聲,手裡的花束不自覺落在了地上:徐沛珊自殺了。
黎昕忙轉過頭來問她:「嘉言,怎麼了?」
蘇嘉言回過神來,立即將頭飾摘下來,飛快回答:「沛珊出事了!」
來不及對徐沛珊的事一無所知的黎昕解釋更多,蘇嘉言匆匆卸妝之後就和黎昕一起出了劇院。
杜岩歌的奧迪就停在門口,看見他們來了立即按了一聲喇叭。
兩人也不客套,迅速上了車,車子朝著崇城第一醫院飛快駛去。
在車上杜岩歌才詳細說起事情始末:徐沛珊已經消失一周了,但是大家以為她和蘇懿行一起去了外地實習,也就沒有在意;況且大三下,又是快到期末的時候,課都很少。
今晚八點多的時候,住在徐沛珊對門的女生找她借吹風機,發現她門沒鎖,又沒人應答,一進去就看見她正躺在床上,手臂垂了下來,手腕浸在一盆血水之中。
蘇嘉言聽得心驚肉跳,「她現在怎麼樣了?」
「救護車現在已經到了醫院,應該不會有事。」
黎昕臉色沉肅,「沛珊為什麼要自殺?」
杜岩歌也是一頭霧水,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蘇嘉言,「蘇老師,沛珊和懿行之間是不是出問題了?」
蘇嘉言支吾片刻,語焉不詳地回答:「好像是分手了。」
「為什麼?上次他們一起來劇院還很好啊。」
「師兄……具體的事情之後再說吧。」她聲音沉下去,帶著無法掩飾的疲累與蕭索。
三人一時都不再說話。
到達醫院時,徐沛珊剛剛從急救室出來。躺在雪白的床上,巴掌大的臉在烏髮的襯托之下,越發顯得慘白。
她漆黑的眼珠直愣愣地盯著蘇嘉言,好似靈魂出竅了一般。
蘇嘉言看了看黎昕,又看了看杜岩歌,「師兄,杜教授,我想和沛珊單獨說兩句話。」
黎昕和杜岩歌點點頭,轉身出了病房。
蘇嘉言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徐沛珊,許久之後,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徐沛珊眼珠轉了轉,聲音幾分艱澀:「我不用你同情我。」
作者有話要說:weiai010102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3-11-17 20:15:04weiai010102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17 20:16:51weiai010102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17 20:29:03weiai010102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17 20:29:43大白貓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17 20: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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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渣雖然文冷得都可以養企鵝了,但是有你們的陪伴和支持,一定會認真寫下去的QUQ從明天開始恢復晚八點更新~第29章 魂飛魄散
「我沒有同情你,」蘇嘉言微垂著眸,「你應該了解懿行的性格,想用這種方法獲得他的諒解,是沒有用的。」
「我不想獲得他的諒解!」徐沛珊陡然抬高聲調,但由於過於有氣無力,這聲音便似從聲道里硬生生擠出來一般,虛虛浮浮地卡在半空。
蘇嘉言看了她一眼,斟酌又斟酌,還是直言不諱:「那你何必不關上門再死?」
徐沛珊一怔,隨即慢慢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真是一個冷酷的女人。」
蘇嘉言不以為意,聲音冷靜,「你並不想死,不然你不會還留下退路,所以我不同情你,用死亡逃避事實的人不值得同情。」她看著徐沛珊面無血色的臉,「那次在廚房,你已經打算為自己找後路。而你既然知道我和三少的真實關係,大可以直接找我攤牌----反正我沒有任何立場指責你的行為。」
「……我開不了口,我不想傷害懿行。」
「那你何必跟他開始,」蘇嘉言冷冷出聲,「為什麼不和封羽斷乾淨再去招惹他,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恕我直言,你的行為就是腳踩兩隻船。」
徐沛珊因暫時憤怒而燃燒起來的目光漸漸暗下去,蒼白的臉上表情木然:「我沒有辦法……難道生活在黑暗裡的人就沒有權利追求陽光嗎,難道這件事就成了一輩子我不能洗脫的恥辱嗎?」
蘇嘉言輕輕搖了搖頭:「難道你還不明白,你錯不在自己身處黑暗,而是把他也拉進了黑暗。」
她站起身,「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懿行,我一直在等你主動告訴我,和我商量。」她頓了頓,聲音比方才更為平緩,「世界上還有更多的人,比你境遇艱難,可是他們沒有選擇去傷害別人。」
徐沛珊一言不發,目光落在虛空之處,安安靜靜好似已經消失一般。
蘇嘉言耐心等了片刻,徐沛珊依然不曾開口。空氣中再次滑落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蘇嘉言邁開腳步朝門口走去,手握上門把手的瞬間,她好似想到什麼,頓下腳步,也不回頭,輕聲說:「在車上的時候,我給懿行發了簡訊。」
如同在水中沉浮的瀕死者發現了浮木,徐沛珊目光頓時亮了起來,期期艾艾地看著蘇嘉言:「懿行他……」
蘇嘉言心裡莫名有幾分難過,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沒有回簡訊。」
徐沛珊表情僵住,目光霎時徹底熄滅,如一把火終於燒到了盡頭。
蘇嘉言不再看她,打開了門。
黎昕和杜岩歌見她出來,立即迎上去,「嘉言,情況怎麼樣?」
蘇嘉言輕輕搖了搖頭,「她應該不會再做傻事。」
杜岩歌微微舒了口氣,「那就好。」
杜岩歌又進去打算和徐沛珊溝通,但是後者一直不發一言。杜岩歌無奈,只好給生科院辯論隊裡徐沛珊的朋友打電話,囑託他過來照顧。
三人安排妥當之後,離開了病房。
剛剛走到樓下,蘇嘉言突然旁邊的停車場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封羽正拿著手機一邊通話一邊抬頭張望,神情顏色而又焦灼。他專注於通話內容,甚至沒有發現蘇嘉言幾人。
蘇嘉言只看了一秒,就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就在他們走到杜岩歌車邊時,正準備上車時,突然聽見封羽大叫一聲:「沛珊你冷靜一點!」
三人都嚇了一跳,忙轉過身抬頭順著封羽的目光看去----徐沛珊穿著寬大的病號服,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台上。
蘇嘉言頓時腳底一軟,伸手扶住黎昕的手臂,聲音發顫,「沛珊她……」
「快報警!」杜岩歌大喊一聲,邁開腳步飛快朝樓里跑去。
封羽這時也注意到了蘇嘉言,立即將電話開了免提。而這邊黎昕一趕緊撥打電話始報警。
徐沛珊飄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我不怪你們,我只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