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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18 作者: 明開夜合
    方雪梅將沈子軒推進屋裡,又忽從包里掏出一個紅包遞給譚如意,「如意,我聽說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給他包了個紅包,你幫我給他吧。」

    譚如意忙說,「大嫂,他都二十歲了,不能收。」

    方雪梅往她手裡塞,「一點心意而已,你要是拒絕了,那就是看不起大嫂了。」

    「行了行了!」沈老太太將紅包奪過來一把塞進方雪梅懷裡,「不缺你這一個紅包!你趕緊走吧,還等著開席吃飯呢。」

    方雪梅這才作罷,收起紅包轉身走了。

    譚如意給沈子軒添了雙碗筷。沈子軒挨著沈自酌坐下來,喊了聲「二叔」。然而沈自酌沒理他。

    他「哼」了一聲,緊接著腦袋上就狠狠挨了一下,他立即捂住腦袋,「幹嘛打我啊!」沈自酌沉聲警告:「今天要是敢搗亂,馬上給我滾回去。」

    沈子軒環視一周,確都坐著些不好對付的人,也就不敢再吭聲了。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午飯正式開始,幾人先輪番敬酒,譚吉酒量小,幾杯下肚就有些上臉了。

    譚爺爺笑說:「這酒量,可連你爸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譚吉笑說:「酒又不是好東西,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沈爺爺,姐夫,快別再給我倒了,我多吃點菜都行。」

    夏嵐笑起來,「那我再跟你喝一杯,最後一杯,喝完了大家都換飲料。」說著起身,將譚吉的杯子斟滿了。

    夏嵐跟他碰杯,笑了笑,「一口悶?」說著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譚吉看著她,也緊跟著一口喝完了。

    沈自酌看著兩人的架勢,不易覺察地蹙了蹙眉。忽見面前筷子一閃,卻是譚如意給他夾了一箸菜,「新學的菜式,嘗嘗看。」

    ☆、第30章 同居(10)

    沈自酌不由朝著譚如意看了一眼。

    這幾日進貨的事正式步入正軌,昏天黑地地忙,日常見到譚如意的時間,就那麼短短的半個鐘頭,沒說上兩句話各自就要去休息。雖說介懷譚如意過山車似的態度,但到底已過去數日。他這人無論做什麼事都極有耐心,一次不成再試一次,反正來日方長。

    此刻譚如意低垂著目光,似是想看他而又不敢看。

    他不知怎的就起了促狹的心思,禮尚往來,夾了塊豬蹄肉擱進她碗裡,「多吃點肉。」

    譚如意不愛吃肉,稍肥的一點的一律敬謝不敏,這點過去在飯桌上跟沈自酌談論過。這下沈自酌她夾了塊碩大的肥肉,擺明了就是存心故意,她壓低了聲音,「沈先生,你真是幼稚。」

    沈自酌輕笑一聲,沒有答話。

    譚如意看著碗裡的這塊肉,著實犯難。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浪費糧食,加之一蔬一菜都是自己精心烹製,讓她扔了,實在捨不得;可不扔又吃不下。

    真為難著,沈自酌將這塊肉夾回自己碗裡,又給她夾了一箸紫蘇煎青瓜。譚如意知道沈自酌也是不那麼喜歡吃肉的,不覺動容,想說句什麼,又沒能說出來,飛快地低頭吃了口菜。

    吃完收拾乾淨桌子,沈自酌將蛋糕提出來。是個十幾寸的水果蛋糕,顏色搭配得十分讓人垂涎欲滴。夏嵐一根一根往上插蠟燭,「二十歲,古代行加冠禮的日子,」她朝著譚吉看了一眼,笑說,「成年了,得對自己負責,為國家效力了。」

    譚吉沒說話,拿過一旁的打火機開挨根挨根地點蠟燭。

    分食完蛋糕,沈自酌和譚吉被打發著去洗碗。

    譚爺爺同譚如意商量回去的日子。

    沈老太太挽留道:「要是家裡不忙,就在這多住幾天吧,老沈一個人也是無聊,您在這兒的幾天,他脾氣都比以前好了。」

    沈老先生點頭表示贊同,譚爺爺卻說:「這都叨擾一個星期了,該回去了。反正離得近,我有空再來,老沈,你看行不行?」

    交涉了數回,彼此退讓一步,譚爺爺回去的日子定在三天之後。

    沈自酌和譚吉已經將碗都洗好了,大家商量著出去玩,譚吉卻一擺手,「有點上頭了,我想先坐會兒。」

    夏嵐提議,「要不也別出去了,沈爺爺腿腳也不便利,就在屋裡打麻將吧。」

    牌局很快擺上了,沈老太太、沈老先生和譚爺爺固定坐著,其他幾人輪番上陣。打了幾局,沈老太太笑著對譚如意和沈自酌說道:「你倆牌技忒爛,打著沒意思,還是讓小夏來吧。」

    譚如意起身將位置讓給夏嵐:「夏嵐,那就拜託你了。」

    「要我打也行啊,」夏嵐在椅子上坐下,「贏了算我的,輸了算你的行不行?」

    「輸了算我的。」沈自酌在一旁接腔。

    「那更好,我一定輸個大的。」

    譚吉已背靠著沙發睡著了,譚如意去幫他拿了張薄毯蓋上。和沈自酌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看了十幾分鐘的廣告,沈自酌忽轉頭看著譚如意,「下去逛逛?」

    譚如意朝著牌桌看了一眼,戰局正酣,壓根無人注意他們這邊。

    兩人起身,沈自酌打了聲招呼,「我跟如意下去買點東西。」

    沈老太太只顧著摸牌,頭也沒回,「去吧,記得帶兩顆電池上來,遙控器不聽使喚了。」

    崇城的五月,午後的日頭已有些曬了。沈自酌帶著譚如意走到樹蔭底下,「喝了酒不能開車。帶你去個地方,要走二十分鐘,走得動嗎?」

    「沒問題的,我讀小學的時候,還住在農村,每天都要走上四五十分鐘去上學。」

    沈自酌腳步一頓,忽朝她伸出手。

    譚如意怔了一下。

    沈自酌見她沒動,將她手拉過來攥住了,沉聲說,「有點醉了,你拉著我。」

    真要醉了的話,說話哪裡會這樣清醒。譚如意自然不會拆穿他,靜了一瞬立即跟上前去。兩人手掌都熱烘烘,牽久了就有些癢,然而誰都沒說放開。

    既說到喝酒,譚如意想起一個一直沒有解答的問題,「沈先生,你的名字,是取哪個意思呢?『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還是『以壺殤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

    「我爸取的,他在大學教中文。爺爺主張改成『自琢』,『雕琢』的『琢』,我爸沒同意。按他的說法,應該是陶淵明那句話的意思。」

    譚如意笑了笑,「我挺喜歡這個名字的,要改成『自琢』,反而沒有這樣耳目一新的效果了。」

    沈自酌看她一眼,「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爺爺取的,沒什麼深意,吉祥如意的意思。從小到大,沒少被人評價太土氣。」

    沈自酌靜默一瞬,搖頭,「我並不覺得土氣。」

    譚如意笑起來,「所以我們的名字,是不是一個大俗,一個大雅?」

    漫無邊際聊著,很快到了沈自酌所說的地方。那是一間廢棄的紅磚廠房,掩映在蓊鬱的梧桐樹間。廠房前是塊灰色的水泥地,年代久遠的緣故,有幾處凹陷下去,開裂的fèng隙里,蔥蘢的狗尾巴糙迎風搖擺。

    沈自酌將門口的一塊水泥板掀開,拿出藏在紅色塑膠袋裡的鑰匙,將鐵門打開。

    迎面一股塵埃的氣息,陽光從頂上的氣窗照進來,高而空曠的房子裡滿是漂浮的金色塵埃。

    譚如意忍不住跺了一下腳,緊跟著響起一陣微弱的回聲。

    靠近南邊牆壁的地方堆著幾台工具機,靠牆整齊碼放著一堆的木料。沈自酌牽著她往工具機走去,「這是以前三叔家具廠的舊址,廢棄之後被我徵用了。」

    「徵用做什麼?」

    「偶爾做點東西。」

    譚如意在一台工具機旁邊停下來,「這是做什麼的?」

    「切割木板。」

    她朝著地下看了一下,水泥地上滿是捲曲的木屑,「這是刨出來的吧?我以前見過。」

    「嗯。」

    譚如意看到了擱在工具機上的一塊平滑的木板,拿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驚嘆:「竟能這麼平滑,是你刨的嗎沈先生?」

    沈自酌低頭看她,陽光恰好照在她素淨的臉上,顯出一種洗淨的玉質的透徹。他忽伸出手,一把將她抱上工具機上坐好。

    譚如意尚來不及驚呼,沈自酌已扣著她的腦袋,吻上去。

    與前幾次都不相同,更加用力,似是在掠奪,或在宣告主權。譚如意身體發軟,不由伸手環住了沈自酌肩膀。

    木屑干冽的氣味,塵埃的氣味,難以名狀的機油的氣味,混合著沈自酌身上清澈淺淡的氣息,一時之間讓譚如意有種身陷夢境的錯覺。

    她漸漸地呼吸不過來,便伸出手將沈自酌往後一推,低垂著頭輕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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