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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03 作者: 明開夜合
    「意思是,周險投資了?」

    「嗯,具體我也不清楚,還得問險哥。」

    許母咂摸片刻,忽然反應過來許楊對周險的稱呼,立即繃著臉道:「什麼咸哥甜哥!」

    許楊嘻嘻一笑,「那該喊什麼?姐夫?」

    「……許楊你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姐弟倆自小跟許母鬥智鬥勇,哪能不清楚許母心裡已經有所鬆動,只要許棠和周險表現良好,再過些時日,恐怕離鬆口也不遠了。

    許棠越想越覺得前途光明,臉上笑容一時沒繃住,立即被許母狠狠剜了一眼,「你姑娘家家的,矜持一點!」

    當晚,許棠吃過晚飯去洗手間正要洗澡,外面忽傳來蔣禾花的聲音:「許棠姐!」

    自回到鎮上,這還是許棠第一次見到蔣禾花,她趕緊披上外套出去。

    兩人聊了會兒天,蔣禾花道明來意:「許棠姐……其實我過來是想借那個……」

    「哪個?」話音剛落,許棠便反應過來。

    蔣禾花笑了笑,「剛剛來的,這麼晚超市已經關門了。」

    「我這裡沒有,」許棠衝著臥室里的許母喊了一聲,「媽!家裡有沒有衛生巾?」

    「我更年期都過了,哪來什麼衛生巾!」

    許棠笑說,「要不你先拿紙墊著?」

    蔣禾花無奈笑了笑,「只能這樣了。」

    許棠將她送到門口,「你明天要是沒事兒就過來玩。」

    「好,」蔣禾花點頭,「那許棠姐你早點休息。」

    許棠望著蔣禾花進了旁邊屋裡,轉身回到客廳,許母恰從臥室出來,「你這個月還沒來?我記得你一向蠻準時的啊。」

    許棠一怔,忙說,「這段時間休息不好,可能延遲了。」

    許母「哦」了一聲,也沒在意。

    許棠生怕許母起疑心,平日一直格外小心,晨起孕吐反應嚴重,她都是鎖好了門,開著水龍頭,蓋住自己的聲音。吃飯時也細嚼慢咽,只挑清淡的小菜,就怕在飯桌上沒忍住。

    許棠洗完澡,正坐在臥室床上吹頭髮,一個沒留心,許母忽幽幽閃了進來。許棠嚇了一跳,「媽,你進來幹什麼?」

    「我找點東西。」

    許母拉開衣櫃翻了半天,找出雙毛線襪子捏在手裡,也不出去,背對著許棠,將襪子翻開,「許棠啊,我問你個事兒。」

    「什麼?」許棠關掉吹風機,抬頭看著許母。

    許母將那襪子翻來覆去,扭捏半晌,終於低聲開口,「……你,你跟周險有沒有……那什麼?」

    許棠耳根噌地紅了,然而她面上卻是波瀾不驚,「您說什麼呢。」

    「我跟你說啊,沒結婚之前,你千萬別跟他……」

    許棠一愣,「您的意思是,同意周險和我結婚了?」

    許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轉身瞪她一眼,「誰說同意了?我就是打個比方,不管你是要跟誰結婚,結婚之前都……知道嗎?」

    許棠「嗯嗯」敷衍兩句,許母似是終於滿意,拿著那毛線襪走了,走出去兩步,又返回來,仍將襪子原樣塞回衣櫃。

    許棠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上,許棠去浴室洗漱,吐得昏天暗地,似乎比往日更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肚裡孩子正在長個兒的緣故。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許母的聲音:「許棠,你給周險打個電話,問問他生辰八字……」

    許棠趕緊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強忍著噁心,「好。」

    「聽見了嗎?」

    「聽見了,我等會就打!」

    門外腳步聲遠去了,片刻又折回來,「你把洗漱台上頭繩給我遞出來。」

    許棠雙手撐在面盆上,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在上廁所!馬上給你!」

    「你上廁所水都不關?……你門沒關啊,那我進來了。」

    許棠想要阻止,然而已來不及。

    許母一愣,「你怎麼了?」

    許棠正要把謊圓過去,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許母走到跟前,拍著她的背。許棠將這一陣撐過,抬頭虛弱笑了笑,「我可能吃壞肚子……」話沒說完,因她瞧見許母正冷冷盯著她,眼中怒氣翻湧。

    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如何看不出來。

    許棠立即斂了神色,「媽……」

    許母打斷她,「幾個月了?」

    許棠低垂著眼,不敢再說瞎話,「可能三個多月了。」

    「我是說你怎麼每天都要在廁所里待這么半天,敢情偷偷摸摸給我懷了個外孫!」許母猛一把拽住許棠手臂,將她拉出浴室,拖到臥房許父遺照跟前。

    「你自己跟你爸說,你丟不丟你許家先人的臉!」

    許棠「噗通」一聲跪下。

    動靜太大,還在睡覺的許楊被吵醒了,他沒敢出屋,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但聽見許母發這麼火,也知道事情不妙,趕緊給周險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他打開房門,走去臥室,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許棠,又看了看面罩寒霜的許母,「媽……」

    「你也給我跪下!」

    許楊不明所以,褲腿忽被許棠輕輕一拽,便也跟著跪下了。

    「許楊,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許楊莫名其妙,「什麼事?」

    「什麼事?」許母冷哼一聲,「你聽話乖巧的好姐姐,給你懷了個外甥,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許楊一愣。

    許棠跪得筆直,「媽,許楊不知道,這事兒和他沒關係。」

    「沒關係?自己姐姐做錯事往歪路上走,當弟弟的不拉一把,反而扇陰風點鬼火,這叫沒關係?」許母氣得發抖,抄起立在一旁的撐衣竿,猛砸在許楊背上。

    許楊悶哼一聲,許棠眼皮也跟著一顫。

    許母打了七八下,每一下都不遺餘力,自己也似乎累了,丟掉竿子,猛喘一口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倆根本就沒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裡……」

    許棠鼻子一酸,「媽……」

    「你們自己說,就你們這幾個月幹的事,那樁不是快要鬧出人命?」許母聲音直哆嗦,「我也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平平安安行不行?許家就剩你倆了,你們要是出一點事,我以後去地下見了你們爸爸,讓我怎麼……怎麼跟他交代……」許母別過臉,猛抽了一下鼻子。

    許棠眼淚滾下來,「媽,我錯了!我今後一定不讓您操心!」

    正在這時,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許母拿手指揩著眼淚,「許楊,去開門。」

    來人自然是周險,趕來匆忙,喘著粗氣。許楊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了聲音說道:「險哥,我姐懷孕的事你怎麼瞞著不說?媽知道了,正在訓她。」

    周險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許楊一怔,「你不知道?」

    周險霍地抓住他手臂,「你說你姐懷孕了?」

    許楊點頭,還未來得及開口,周險已鬆開他,扭身閃進屋裡,壓根阻止不及。

    周險到了門口,見許棠正垂頭跪在地上,臉色頓時一白,膝蓋一躬,「咚」一聲跪在許棠身邊,「阿姨,都是我的錯!」

    許母本消退了幾分的怒氣頓又排山倒海而來,「周險,許棠父親這事兒,我很感謝你,可許棠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被你這麼給玷污了……」

    「媽!」許棠咬了咬唇,「這事兒是我自願的。」

    「你要不要臉!」許母彎腰拾起地上的撐杆,猛地砸向許棠,而周險已搶先一步,將許棠整個抱進懷裡,護得嚴嚴實實。

    許母氣不打一處來,下手更加不留分寸。鐵質空心的竿子,一下一下砸在他堅實的背上,「咚咚」作響。

    許棠眼淚簌簌往下落,而周險只緊緊抱著她,一聲不吭。

    許久之後,許母最後一下用力過猛,竿子從手裡脫出去,「當」的一聲,彈在水泥地上。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許母胸膛劇烈起伏,盯著地上的兩人看了半晌,轉身出去,將門「砰」一下甩上。

    許棠緩緩抬起頭,抽泣道:「周險,你沒事吧。」

    周險勾了勾嘴角,「沒事,撓痒痒一樣。」

    許棠「噗」地笑出聲,用力太狠,扯到鼻子,疼她一個哆嗦。周險伸出粗糲的手掌,在她濕乎乎的臉上抹了一把,「你真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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