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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03 作者: 明開夜合
事不宜遲,周險當即聯繫陳一鳴。
不到半個小時,周險的手機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打開擴音器,裡面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你有什麼要求?」
周險正要說話,吳隊長一擺手,「聯繫老鄭,讓他確保人質安全,並且送到我們指定的地方。」
那邊靜了片刻,「我如何相信你們?」
方舉冷笑一聲,「沒你談條件的餘地,要是不照做,你就等著上頭請你喝茶吧。我們只要人質安全,順便打掉老鄭。至於孔書。記你跟什么女人上床,我們半點不敢興趣。」
長久的沉默之後,孔致遠終於開口:「要把人送到哪兒?」
幾人對視一眼,周險在地圖上指了指,吳隊長點了點頭,周險沉聲道:「月河灣別墅,東區3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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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電話,吳隊長便著手安排警力,預備等鄭叔將人送到之後,一網打盡。
次日凌晨,再次接到孔致遠的電話,稱已同鄭叔談妥,許棠和唐虹將被送往月河灣。
方舉情緒十分亢奮,上一回如此,還是預備去跟鄭叔火併的時候。他不由想到方擎離家出任務的那天,與現在不同,那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方擎在家裡吃了一頓早飯,臨走前還順道餵了狗。
母親很擔心,送到了門口,方擎笑著說:「沒事兒,過幾天就回來了。」
周險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方舉從雪地上站起來,朝著遠方看了一眼,忽抬手指了一處地方,「我家就在那兒。」
周險順著看過去。
方舉笑了笑,「幾年沒回去了,要是今年回去過年,肯定得被我媽打折了腿。」
周險一時沒答話,「走吧。」
方舉點了點頭,跟著周險一同朝著路邊停靠的車駛去。
未免打糙驚蛇,破壞警方的行動,周險、方舉和驍哥在旁邊的別墅里等著。窗簾拉了起來,僅留出一線方便觀察室外動向。
驍哥十分焦躁,口裡叼著支煙,也不點燃,只使勁咬著濾嘴。
方舉不知道唐虹這一茬,笑道:「驍哥,你怎麼比險哥還緊張。」
驍哥不說話,只眯眼看著路口。
等了二十多分鐘,佩戴的耳機里忽響起一道聲音,「目標出現,距離別墅1000米!」
三人神色一凜,不由屏住了呼吸,便聽距離不斷縮小,900米,800米,700米……100米!
視野之內忽然出現了一輛白色的麵包車,拐了一個彎,徑直駛過來!
周險不由睜大了眼睛。
車輪碾著乾淨的水泥路從別墅前駛過,后座上一張秀靜的臉一閃而逝。
他胸口頓時一陣悶痛。
車子駛出視野範圍,三人不敢貿然出去,只深深屏住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周險立即將窗戶推開,攀上窗台,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方舉和驍哥緊隨其後,然而剛跑出去數步,便看見鄭叔從別墅里走了出來,手裡還鉗了一個人。
是許棠。
黑漆漆的槍口正對著她的太陽穴,她緊咬著唇,臉色慘白,目光越過跟前的人,看向狂奔而來的周險。
鄭叔大吼道:「讓開!」
許棠被挾持著,緩緩地朝麵包車走去,目光卻是定在周險的臉上。四目相對,有許多話想說,千言萬語卻都堵在了嗓子眼裡。
她本是害怕得戰慄觳觫,此刻卻漸漸鎮定下來。
鄭叔緩緩退到了車門口,冰冷的槍口仍然緊貼著許棠的皮膚,他騰不出手,只好吩咐許棠:「開門!」
許棠聲音發顫:「我……我手綁著。」
鄭叔罵了一句,只好先將許棠鬆開,騰出一隻手來,槍口仍是對準了她的腦袋,「你敢動一下,保證讓你腦袋開花!」說著反手將車門拉開。
「上車!」
許棠咬緊牙關,看著周險,沒有動。
「我他媽讓你上車!」
她雙手綁在背後,動作十分艱難遲緩,鄭叔暴躁地朝她腿骨狠踢一腳,「動作快點!」
許棠被這一下踢地頓時失去平衡,從上了一半的車上跌落而下!
電光石火,就在鄭叔槍口沒有立即對上的這一瞬間,一發子彈忽破空而來,自後方射入他的肩膀!
許棠尖叫出聲,緊接著聽見第二聲槍響,鄭叔身體立時一歪,手裡的槍跌落在地。許棠下意識將槍撈過來,對準了鄭叔,雙手發抖,啞聲問道:「你記不記得許自強!」
鄭叔抬腳一踢,許棠手裡的槍飛了出去,她疼得眼淚飈了出來,仍是嘶啞喊道,「我問你記不記得許自強!」
然而警方的人已經上來見鄭叔撲倒在地,緊接著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許棠淚眼模糊,緩緩轉過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身後響起救護車駛來的聲音,周險伸出粗糲的手指猛地在她眼角一抹,「許海棠,你……」
然而聲音發啞,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許棠喉嚨一梗,鼻子發酸,「周險……」
周險將她緊緊抱住,臉埋在她的肩窩裡,聽著自己仍然如奔雷般劇烈的心跳,許久才悶聲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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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做了檢查,許棠指骨骨折,此外並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需要靜養。周險打發了方舉跟著吳隊長去配合後續工作,又安排許楊做一切接洽工作,然後自己便留在別墅,陪著許棠。
暖氣開得很足,周險只穿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許棠閉眼躺在床上睡著了,而他則握著她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寸步不離。
過了許久,窗外已是一片深沉的漆黑,周險忽感覺許棠的手動了動。
他立即打開床邊的檯燈,許棠緩緩睜開眼睛。
兩人安靜對視片刻,在開口之前,周險忽伏下。身去,深深吻她。
第46章 鹿山(09)
許棠鼻子上還包著紗布,周險動作沒注意,撞了一下,疼得她立即低叫了一聲。周險嚇得急忙退開,「怎麼了?」
許棠伸手按著鼻子上的紗布,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你動作輕點,怎麼跟禽獸一樣。」
周險本對許棠安全回來這事兒尚沒有實感,方才低頭吻她時仍覺是在夢中。現在許棠活蹦亂跳地同他抬槓了,他才覺得,哦,這人真是許棠,明明才分隔了幾天,卻仿佛已歷經斗轉星移的許棠。
許棠本已準備好了應對周險接下來的「調戲」,誰知他卻深望著自己默然不語。
她心裡惴惴,伸手推了一下,「怎,怎麼了?」
「許海棠。」
周險語氣十分嚴肅,頭一回這樣的嚴肅。
許棠更怕了,心裡亂成一鍋粥,「怎麼了,是不是……許楊出什麼事了,還是方舉?」
周險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點燃了,繚繞而起的淡藍色煙霧裡,他摩挲著將許棠的手攥住。他手掌很粗,掌心一層厚繭,早年當打手,之後自己創業,從來沒過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許海棠,我問你一句話。」
許棠看著他。
「我打算開年就結婚。」
許棠愣住了,「跟,跟誰?」
周險瞪她一眼,似想拍她一掌,但看她如今掛彩負傷的模樣,不好意思再加重她的傷勢,「被踢傻了?還能跟誰?」周險將煙將煙夾在指間,看住她,目光深而熱切,仿佛如他這人一樣,一直而來,靈魂如火一般鼓譟,從未停息,「許海棠,你願不願意嫁我?」
……而她早下定了決心當一隻蠢飛蛾。
許棠喉嚨里頓時梗了一塊,想起來當日周險說的,「我們之間一直沒有別人,只有彼此。」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腹部,說,「周險,我得先跟你說件事。」
還沒開口,「咚咚咚」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周險掐了煙,起身將門打開,許楊和方舉一齊湧進來。方舉中氣十足地喊了聲:「嫂子!」
許棠忽想起來唐虹的事,立即詢問。
方舉笑出兩排牙齒,「沒事,就受了點皮肉傷,驍哥在陪著她呢。」
許棠疑心自己聽岔了,「……誰?」
「驍哥啊。」
許棠立時想起唐虹同她講的那段往事,倒吸一口涼氣,「……這世界可真小。」
又問起鄭叔的情況。
方舉比了個動作,「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現在也別想逃。」
許棠鬆了口氣,心裡感慨頓生,卻是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