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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03 作者: 明開夜合
第二天中午,陳一鳴回別墅了。
他給許棠帶了些書,親自送到房間,他將書放在桌上,看許棠百無聊賴看著窗外,輕輕咳嗽一聲。
許棠似是沒聽到一般,沒有轉身。
「住得習不習慣?」
許棠掀了掀眼皮,淡淡說:「我要給我媽打個電話。」
陳一鳴想了想,掏出自己手機遞給許棠。
許棠瞥了他的手機一眼,「我媽疑心很重,不用我自己的手機,她會擔心。」
陳一鳴沉默看著她,許棠與他直視,神情倔強,毫不妥協。最終陳一鳴打了個電話,一個黑衣男人將她手機拿了上來。待機這麼多天,手機已經沒電了。插著充了會兒電,陳一鳴她手機打開,從通訊錄翻出許母的號碼,幫她撥了號,開了免提。
黑衣男人忽從衣袋裡掏出把匕首抵在許棠頸後,低聲說:「得罪了。」
冰冷刀鋒貼著皮膚,許棠頭皮發緊,聽見電話那端熟悉的一聲「餵」,眼淚頓時涌了上來,她死死逼回去,笑著說:「媽。」
「哎喲你電話總算通了,我打了幾天都是關機,許楊說你培訓去了?你這孩子真是,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說一聲?」
許棠扯開一個笑,「走得急,公司封閉培訓,手機直接沒收了,沒來得及跟你說。」
「那你什麼時候培訓完?這都二十四了,你什麼時候放假?」
許棠心酸不已,喉嚨頓時梗了一個硬塊,「媽,這個培訓很重要,我估計可能沒法回來過年了。」
那邊沉默了片刻,長長嘆了口氣,「行吧,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體,別太拼命了,身體健康最重要,也不指望你賺大錢。」
許棠哽咽,「嗯」了一聲。
「那你現在在哪兒,下雪了沒有?天氣冷不冷?」
許棠正要開口,便覺頸後的匕首又貼緊了一分,「我啊,在海口呢,天氣很暖和,你別擔心。」
「那就好,家裡下雪了,我買了兩隻老母雞,本來還打算你回來那天宰的。」
「留著讓許楊吃吧,他去大學也瘦了,得好好補補,」許棠目光微微一斂,「媽,許楊有我家鑰匙,我給你買了對耳環,夾在我臥室書桌最右邊抽屜里的最下面那本書裡面,你到時候給他打電話,讓他給你帶回去。」
「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戴什麼耳環,你才工作,錢好好攢著,別浪費。」
又雜七雜八聊了些家常,許母最終掛了電話。
貼在頸後的匕首收了回去,陳一鳴將她手機收進衣服口袋,「吃飯去吧。」
這是許棠幾日以來第一次下樓,餐廳上鋪著潔白的桌布,上面擺著插瓶的百合,唐虹將菜端上來之後,意味深長朝著許棠看了一眼,自覺離開了。
陳一鳴脫了外套,將袖子挽起,手錶摘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箸菜,「想不想跟周險通話?」
許棠抬了抬眼,「我不會站在你的立場去說服周險,別費勁了。」
陳一鳴神色平靜,「許棠,有一點你要清楚,我不動用暴力,不代表我不能,只是念及你我畢竟師生一場,我願意給周險考慮的時間。「許棠嗤了一聲。
陳一鳴也不動怒,慢條斯理地吃著菜,「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的是你,我告訴過你,周險不會答應的。」許棠直直看著他,「你之所以軟禁我,不是什麼顧及師生情誼,只是投鼠忌器罷了。你知道你跟周險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陳一鳴動作停了停。
「周險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會用冠冕堂皇的話來粉飾自己的醜陋和野心。陳一鳴,說白了,你只是見識過周險的手段,害怕萬一我出了什麼事,激怒了周險,你反而會惹禍上身,」許棠急促笑了一聲,「就你這樣的膽識,還當什麼綁架犯?」
許棠見陳一鳴沒有說話,深深呼吸,接著往下說。
「剛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周險很可憐。同樣的父親,你們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卻命如糙芥。但現在我要更正自己最初的看法,」許棠盯住陳一鳴,「可憐的是你。即便你擁有最好的資源,也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而是過著跟你父親一樣可悲生活----娶自己不愛的女人,追逐隨時土崩瓦解的虛榮和權力。」
陳一鳴目光微斂,神情仍是溫和平靜,「不用嘗試激怒我。」
許棠笑了一聲,「我不用激怒你。我說的這些話,你比我更明白。」
陳一鳴再不接腔,坦然自若地繼續吃菜。
許棠盯著他看了片刻,擱了筷子,起身朝樓上走去。先時的黑衣男人立即跟上前去,待許棠進屋之後,將門反鎖上。
許棠望著緊閉的門,長長嘆了口氣。
陳一鳴大她六歲,又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遠遠比她想得更為複雜和深沉,想憑著幾句話就動搖他的意志,許棠自認也是太過天真。
但有一點許棠非常肯定,陳一鳴不敢動她----他與周險之間並未形成一個傳統穩固的敲詐被敲詐的關係。
傳統的綁架者勒索的東西,即便沒有得到,也不會對綁架者本身的利益造成危害;但周險手中掌握的東西則不然。
傳統的綁架勒索,是被勒索者忌憚勒索者;而在這件事情當中,周險和陳一鳴則是相互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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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鹿山(03)
方舉不眠不休,將視頻錄像一幀幀看了三遍,仍未從中發現貓膩。他不得已,打算開始進行下一步:從頭開始排查視頻中出現的人。
在此期間,小伍找到了何晶。
周險此時此刻便如暴躁的火藥桶,一絲火星就能整個炸開,若非方舉拉著,他差點直接掄圓了拳頭揍上去。
方舉也很焦躁,他將亂得如同雞窩的頭撓得更亂,找周險借了支煙咬在嘴裡,看著面前神情瑟縮的何晶,沉聲問她:「你是怎麼混進去的?」
何晶被小伍找到的時候還在睡夢中,被幾個彪形大漢一路押了過來,嚇得說話都不靈光了:「我,我跟陳恪一起去的。」
當日何晶被方舉勸退以後,本是打算回鹿山。但在此之前她與陳恪一直保持聯繫,平日裡兩人講些真真假假曖昧不清的話。陳恪聽說她辭了職,就說自己在校外租了套房子,讓她過去合租,他幫她找工作。何晶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後來陳恪一幅畫被一個文化商人看上了,兩人聊了一下,彼此都覺相見恨晚。那商人打算運作陳恪,就先領他進圈子混個臉熟。一來二去,陳恪作為什麼「國畫新秀」,也受到了聚會的邀請,何晶便跟著她一起去了。
方舉聽完頗覺鬱悶,客觀上是何晶破壞了整個計劃,但此事也並非是她主觀意願,他看向周險:「險哥,怎麼辦?」
周險將煙掐滅了,囑咐小伍:「先看著她!」
小伍將何晶帶出去了,方舉打了個呵欠,繼續去看視頻。
許楊已經出院了,暫時跟周險和方舉住在一起。這幾日大家都晝夜不息,情緒低迷。許棠的下落沒有一點線索,陳一鳴又不再打電話過來,大家都好似沒頭蒼蠅一樣,找不到任何出路。
許楊倒了杯熱水,在沙發上坐下。茶几上的菸灰缸里裝滿了煙屁股,他端起來倒進垃圾桶里,勸了周險一句:「險哥,少抽點吧。」
周險」唔」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繼續看著手頭上關於陳一鳴的資料。
許棠坐了片刻,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來電人是許母,頓覺腦袋都大了。這幾天許母聯繫不上許棠,許楊只能扯謊說她出去培訓了,但許母問起具體地點和時間,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是以如今已看到這個號碼便覺心虛。
許楊接了電話,正要照例寒暄幾句,許母卻直入主題:「你姐給我打電話了。」
許楊一愣,立即按了揚聲器,將手機擱在茶几上,「她說了什麼?」
周險注意到他的舉動,放下手中資料看過來。
「她在海口培訓,說過年可能不回家了,你幾時回來?這都二十五了,試還沒考完?」
「我,我過兩天吧,我們還要訓練。」
許母「哦」了一聲,「你們真是,一個二個的也不著家,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成天都在忙什麼。」
「媽,」許楊看了周險一眼,「我姐還說沒說什麼?」
「哦,她說她給我買了對耳環,在她臥室最裡面那個抽屜里,夾在最底下那本書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