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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03 作者: 明開夜合
    「不想。」

    周險笑了一聲,湊上前肆意親了她一陣,「就是欠教訓。」

    正當此時,客廳里周險手機突然響起來,周險起身出去。許棠呆坐了一會兒,又將箱子裡的衣服拿出,重新拿衣架撐起來掛回去。

    掛到第三件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有點可憐,有點傻。

    也真的有點矯情。

    ----

    許棠一周內辦好了離職手續,拉拉雜雜收拾了一箱子東西,將填好的離職表連同門禁卡一起上交了,抱著箱子跟同事最後一次一起下班。

    這一周內,她工作時間仍是照常上班,下班了就去酒店視察。待了幾天,漸漸瞧出了些問題和門道。根據這些問題,她又找了一些資料來看,心裡漸漸有了把握。

    她每晚忙到十點才休息,周險看她躍躍欲試,也不發表任何評論。

    市場部經理助理自她入職以來在她跟前就極為活躍,聽說了許棠離職的事,特意跑來送她。幾人等在電梯門口,他低頭看見許棠手裡抱著的紙箱子了,立即伸手想要幫忙。許棠退後一步,笑說:「都是文件,不重。」

    旁邊一女同事低聲一笑:「王助理,許棠的電話存了沒?可別到時候聯繫不上了啊。」

    許棠辭職辭得非常突然,剛剛過了試用期轉正,幹了不到兩個月就辭職,部門有些老人不免議論,說現在的新人都吃不得苦,干點髒活累活就憋不住了,眼高手低,心浮氣躁,如何如何……許棠聽在耳中,也不計較。

    幾人一起上了電梯,女同事仍在跟王助理聊天,句句話里暗藏機鋒,開的是許棠的玩笑,說的卻是自己千迴百折的心思。

    許棠想到周險說的話,心中不免贊同:從興趣和性格方面而言,她可能確實不適合這種中規中矩的工作。工作本身性質一旦跟利益直接掛鉤,同事間明爭暗鬥就難以避免。許棠並非不懂,卻有些疲於應對老人有意無意的刁難和女同事與生俱來的敵意。

    電梯下行,很快到了一樓。下午又下了場陣雨,路上積了水。周險的車就停在路邊,他看見許棠出來了,緩緩搖下車窗。

    許棠在車門前面站定,轉身跟同事道別,那女同事十分驚訝:「小許,這是你男朋友?」

    許棠朝車內看了一眼,笑著點頭,她打開后座車門將東西放上去,放好東西又跟同事道了次別,大家嘴裡說著「有空常聯繫」,目光卻是盯著周險車前的標誌,表情分外精彩。許棠只當沒看到,拉開副駕駛門坐上去,朝外最後一次笑著揮了揮手,而後將車窗關上。

    周險湊過來在她臉上啄了一口,「晚上跟許楊一起吃飯。」

    許棠驚訝,正要說話,車窗外忽傳來那女同事抬高的聲音:「是說怎麼拽得二五八萬的,原來是傍了個大款啊,嘖嘖……現在的女大學生,真是不簡單。」

    周險頓時臉色一沉,眉宇間一股怒氣,他將鑰匙一擰發動車,往後退了數米,而後猛踩剎車!車輪碾過路上積水,瞬間濺了那女同事一身。女同事「哎呀」尖叫一聲,指著車子怒罵:「怎麼開車的!有沒有素質!」

    許棠扭頭朝窗外望去,看見女同事狼狽氣急,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心中鬱結一掃而光。

    笑完了,覺得自己跟周險真有點壞,於是更加樂不可支。

    第24章 枝川(04)

    周險看她高興,也勾唇笑了笑。許棠笑了一陣,說回正經:「你跟許楊有聯繫?」

    周險目視前方,「我為什麼不能跟他有聯繫?」

    許楊初三一年好似突然開竅,成績坐火箭似的往上躥,中考時居然達到了縣裡高中的錄取線。縣裡師資力量畢竟更加雄厚,許楊高考也順利上了市里一所更好的大學,讀的還是國防生。

    一門兩個大學生,在渡河鎮上也算少見,許母驕傲得不行,許楊出成績那天特意去給許父上墳,說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兩姐弟同在市里,平時也是來往不斷。許棠驚訝許楊竟然不聯繫她,而是直接聯繫上了周險。

    她思索片刻,立即明白過來:「你是不是一直跟他有聯繫?我在大學裡的事情都是他跟你說的?」

    周險笑了一聲,「才反應過來?真蠢。」

    吃飯的地方仍是自家的「周府海棠」,許棠為了感受店裡氣氛,最近一周都在這兒吃。

    許楊高中三年個子躥得飛快,如今也跟周險一般高了。他身體比以往壯實,長得也不差,穿的衣服都是許棠幫他挑的,拾掇起來乾淨清慡,在學校里很受女生歡迎。

    許楊早坐在店裡等著了,見了周險慡慡快快叫了聲「哥」。

    許棠震驚,以前許楊好歹還喊「險哥」,如今乾脆連「險」字都不要了。

    三人點了五個菜,剛剛合上菜單,方舉忽一陣風似從店外進來,在許楊旁邊坐下,衝著服務員一笑:「再加個炸藕夾。」

    方舉往許楊肩上重重一拍,「許小弟,最近怎麼樣?」

    許楊逕自喝茶,沒有理他。

    方舉嘿嘿一笑,說回正經:「打聽了幾天,估計八。九不離十,陳一鳴也要開酒店了。」

    許棠好久沒聽見這名字了,頓時怔了一下,朝周險看了一眼。因為周險這一層緣故,許棠雖知道陳一鳴在市里,卻從未主動聯繫過他。

    周險掀了掀眼皮,掏了支煙出來點燃,「地方選在哪兒?」

    「城西,最豪華地段,據說投資不小。」方舉補充一句,「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酒店,餐飲住宿娛樂一應俱全,不像我們這小打小鬧。」

    周險卻不在意,「誰能一口吃個胖子。」

    方舉笑了笑,「陳守河倒是不嫌錢多,今兒投資個娛樂會所,明兒又整個酒店給自己兒子玩。陳一鳴分明不是什麼做生意的料,玩什麼賠什麼。」

    周險不以為然,卻也未多說,「他酒店什麼時候開業?」

    「下個月吧,據說好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要去捧場。」

    周險沉默片刻,彈了彈菸灰,「陳守河自己仕途不通,指望陳一鳴走出條路來。」

    方舉恍然大悟,「……所以他在縣裡市里搞的那些爛尾工程,都是往別人手裡送政。績。」

    陳守河跟周險母親的醜聞,到底影響了他今後的發展,大半輩子過去了,頂了天也就是個鹿山首富。許棠想到這一層,忽覺上天倒也公平。

    四人聊著,很快菜端上來,許棠每盤菜都先嘗了一箸,忽從自己放在一旁的包里掏出個巴掌大的筆記本,刷刷往上寫。

    周險已經見怪不怪,方舉卻是驚訝:「嫂子,你吃飯都做筆記?太勤奮了,有這份心,咱們酒店一定能生意紅火。」

    許棠卻蹙了蹙眉,心知情況不容樂觀----縱觀這一個星期的客流量,與「紅火」可沒半點關係。

    吃了飯,周險和方舉談生意上的事,許棠拿著本子和筆在店裡亂逛。許楊聽周險和方舉說了一會兒話,覺得沒意思,起身去找許棠。

    許棠正抬頭研究頂上的吊燈,許楊走過去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你在看什麼?」

    「這燈顏色不對。」

    許楊又跟著看了看,仍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他不細究,「你現在跟周險住一起?」

    許棠立即低下頭來,看著許楊,「你是不是覺得不好?」

    許楊靜了片刻,點了點頭,「我怕有人說閒話。」

    許棠嘆了口氣,她何嘗不憂慮這一層,偏偏這事就是周險的高壓線,一踩他就生氣。她跟周險住了一個星期,倒也適應,唯獨心裡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

    「你要不跟他把證先扯了?」

    許楊不說還罷,一說許棠更加憂慮,「媽不會輕易答應的。」

    許楊靜了一會兒,「險哥倒是真喜歡你。他跟方舉生意越來越大,搶了鄭叔很多資源,有次往縣裡運貨,遇到鄭叔的人過來攔路,受了重傷。我當時去看他,問他何必非要把生意做這麼大,得罪鄭叔的人,他說,『你姐等著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許棠心裡動容,「我知道。」

    「險哥對你肯定是真的,四年裡他身邊也沒別的女人,就跟著方舉還有一群手下的夥計混在一起。有時候運輸忙,車停在路邊上,在車裡打個盹,繼續開,都是常有的事。前年快過年的時候,險哥在我們家門口徘徊,你當時在實習,還沒回家。當時媽不在家,我讓他進去坐坐。他進去之後就在你臥室里坐了十幾分鐘,抽了一支煙就走了。問他過年什麼打算,他說過年還得跑貨。」

    許棠低頭沉默,手指不自覺將筆記本紙張沿著一角捲起來,撫平,又捲起來,「你也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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