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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2:03 作者: 明開夜合
方舉存心逗她:「是不是又不是你說了算,你的許棠姐喜歡險哥,險哥也喜歡你的許棠姐,他們互相樂意,你管得著嗎?」
「呸!許棠姐可是名牌大學生,怎麼可能喜歡你們這種小痞子!」
「你的命還是小痞子救的呢。」
「你……」
「我什麼我,不信你自己問你許棠姐,喜不喜歡我們險哥?」
蔣禾花聞言飛快轉過頭來問她:「許棠姐,你不喜歡對吧?」
話音落下,周險的目光頓了頓,隨即定在臉上。
許棠心裡一慌,「我……」
周險目光刺探意味漸深,帶著陣讓她只想遁地而逃的壓迫;而蔣禾花微揚著下巴,眼神明亮,仿佛對她的答案充滿了信心。
時間一分一秒悄然流逝,許棠攥緊了手,嗓子口仿佛塞著一團棉花,讓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正僵持著,門內忽傳來許楊的聲音:「姐,我洗完了!」
許棠若釋重負,逃也似的從大石上站起來,朝著許楊飛奔而去。
第12章 渡河(12)
許楊伸手將她拉進門裡,廁所門前亮了盞昏黃小燈,照得他臉上表情一片昏惑。許棠剛剛落定的心便又高懸起來,支吾說道:「許楊……」
許楊擰眉看她:「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周險。」
他這回沒喊「險哥」,仍帶著稚嫩的臉上顯出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嚴肅,許棠抬頭看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小了自己四歲的弟弟竟如此之高,讓她不由感覺到些許壓迫。
「周險人不壞……」許棠最終開口,辯駁卻殊為蒼白。
「這一點我知道,可他不適合當你男朋友。」
許棠低頭,腳尖輕輕踢著面前的水泥地,「我也沒想當他女朋友。」
「那你離他遠點。」
「……他救了禾花。」
「總有別的辦法感謝他,你離他遠點。」
許棠不說話了。
昏黃燈光下她低垂著頭,耷拉著肩膀,一直鬥志昂揚的身影顯出幾分讓人不忍的脆弱。
許楊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按上她的肩膀。許棠卻微微往旁一側,避開了。她抬頭看著許楊,清亮的眸子裡一股一往無前的倔強,「許楊,有時候你明知道火很危險,但因為它明亮溫暖,你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咬了咬唇,「在燒到手指之前,我……我還想再試一試。」
「你會把自己搭進去。」
「那你幫我揍他行不行?」許棠笑了笑。
許楊緊抿著唇不說話。
「又或者,其實過不了多久我就對他沒興趣了,等我去了市里……」
許楊沉默良久,「你自己注意分寸。」
許棠正要再說話,忽聽見外面一陣引擎的轟鳴,震得房子都仿佛抖了一抖,她立即將門打開----場地前面路上停了一圈的摩托車,刺目的頭燈亂閃,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蔣禾花嚇得已不自覺靠到了方舉身側,周險從大石上站了起來,站直了身體與車隊對峙。
許棠顧不得許多,飛快跑向周險,剛跑出去幾步,周險扭頭喝道:「滾回去!」
許棠不由頓下腳步,看著周險朝方舉一招手,兩人飛快奔向停靠的摩托車,翻身上車,兩腳支地,一擰油門,車子一個擺尾,朝著包圍圈的側翼飛速駛去。
其他摩托車立時朝著兩人圍過去,許棠心驚肉跳,只看著周險和方舉在不斷圍攏的摩托車裡穿梭,輪胎在地上擦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夜空里燈光亂閃,仿佛一柄柄利劍刺破天幕。
眼看著所有摩托車都漸漸離開視野範圍,朝著鹿山縣方向去了,耳畔猶自留有震天的轟鳴。嚇得腿軟的蔣禾花回過神來,立即朝門裡沖。許棠一把將她拉住,「不能打電話!」
蔣禾花瞪大了眼睛看著許棠,「許棠姐,你是不是想包庇周險?你是不是真的像紅毛說的喜歡他?」
「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
蔣禾花扭著身體掙扎,意圖擺脫許棠的桎梏,許棠加了幾分力道,將她抓得更緊。蔣禾花一時臉漲得通紅,眼看掙脫不過,忽迅速退後一口咬上許棠的手臂。
許棠呼痛,疼得眼前一黑,卻仍是死抓著未曾放開。
蔣禾花驚訝,漸漸鬆了口,抬頭望著許棠。
許棠疼得額上冒冷汗,望著手臂上一圈血糊糊的牙印,咬牙說道:「禾花,算我求你,別打這個電話。」
「你打算怎麼辦?」許楊忽然插話。
許棠不由鬆開蔣禾花,張了張口,「我……」
「你能不能找到什麼人幫忙?」
經許楊一提醒,許棠立時想起一個人來,「回渡河鎮!」
許棠千請萬求,總算讓蔣舅舅同意借出電動車的鑰匙。
蜿蜒山路在夜色中漫無盡頭,渡河鎮燈火可望而不可即。許棠緊握雙手暗暗祈禱,心臟仿佛被置於滾燙的油鍋之上,焦灼煎熬。
渡河橋總算出現在視野之中,許棠指揮著許楊拐了幾個彎,到了上回與方舉接頭的藥房。
掌柜的仍是上回那人,看見許棠吃了一驚。許棠也不廢話,簡明扼要說完情況,請求藥房老闆立即想辦法。
藥房老闆不敢怠慢,囑咐許棠幫忙關店打烊,自己則拐入裡間開始打電話。
很快老闆從裡間出來,「方子已經給驍哥打電話了,人已經派過去了,你們別擔心。」
許棠長舒一口氣,懸在嗓子口的心臟總算落了一半。心道自己一急起來就失了分寸,方舉和周險都有手機,如果情勢不對,必會主動求援,哪裡還輪得到她來通風報信。老闆給兩人各倒了杯涼茶,許棠也不客氣,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乾,這才發覺自己雙手正抖得厲害。
老闆讚許望著許棠,「許小姐,你很仗義。」
許棠耳邊猶自迴響著蔣禾花的指責,是以只低頭沉默並不接腔。兩人歇了一會兒,便復又騎上電動車,朝著水庫方向駛去。
回到餐館,蔣禾花正坐在門墩前等著,看著兩人出現了,也不說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扭身走進屋裡。
姐弟兩人又各自沖了一回澡,回屋睡覺。
許棠和蔣禾花睡一個房間,她輕手輕腳打開門,卻發現蔣禾花正捏著遙控器坐在床上看電視,並沒有睡著。
許棠找出手機給周險發了條簡訊,等了片刻,沒有回應,便坐到床邊,將手機塞到枕頭底下。
蔣禾花一直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她的動作,看她放好手機,立即目不轉睛盯著電視。
許棠在鋪著涼蓆的床上躺下,累意霎時重重襲來,身體仿佛已散了架,各處骨骼都往外滲著難受。
蔣禾花關了燈和電視,也在床上躺下。
許棠被一陣困意攫住,將睡未睡之際,忽聽見蔣禾花稚嫩倔強的聲音:「許棠姐……」
許棠立時清醒過來,「禾花,對不起。」
黑暗中蔣禾花的聲音帶著一股委屈:「他搶過我的錢……」
「他也從那麼多人手裡把你背出來了。」
許棠黑暗裡摩挲片刻,攥住了蔣禾花的手,長長嘆了口氣,「我也難受……」
這一晚許棠睡得極不安穩,夜裡屢次驚醒,伸手去摸枕頭下的手機,仍是沒有任何信息。
早上的餐館也是一通忙碌,許棠一邊幫蔣舅舅招呼客人,一邊擔憂周險的情況。忙到九點半,漸漸閒下來。許棠洗了個手到水池邊的大石頭上坐著,日頭越升越高,氣溫節節上竄,她就這麼坐在陽光底下,望著昨晚周險和方舉殺出去的方向。
忽然,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許棠身體也跟著一震。她飛快將手機掏出來按了接聽,顫悠悠地說了一句:「餵……」
「許小姐嗎?」是藥房老闆。
不是周險的聲音讓許棠稍稍有些失望,但此刻任何消息都是彌足珍貴,她將手機貼得更緊,低聲問:「周險怎麼樣了?」
「沒事了,稍微受了點傷,現在在縣裡休息。」
許棠一顆心總算落地,向藥房老闆連聲道謝。
「該謝你才是。周險跟了驍哥七年,方子也跟了三年,都是左膀右臂……」
許棠默然。
掛了電話之後,許棠跟許楊稍稍說了一下情況。許楊擔憂遠大於放心,緊擰著眉語氣沉重,「姐,這回幫他們是因為他們救了禾花。你別再牽涉進去了,這裡面水很深……」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