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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1:50 作者: 明開夜合
「正常人總得圖點什麼,畢竟我不吃虧。」
程如墨頓了頓,說:「我也不吃虧。都是現代人,你何必想得那麼複雜。無聊湊一起打發時間而已,如果你還有想法,我也願意奉陪。各取所需,安全健康,何樂不為。」
「這話誰說我都相信,唯獨你說我不相信。」
「真有意思,你非逼著我承認隔了六七年我還依然為你神魂顛倒才行嗎?陸岐然,我可沒那麼賤。」
陸岐然沉默幾秒,手臂鬆了幾分,「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如墨趁機掙開他,慢慢走到一邊彎腰拾起地上的手電,低聲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沒什麼可圖的。」她頓了頓,接著說,「經歷了邱宇的事,我明白過來,人要想活得不那麼失望,最好別對其他人抱有什麼企圖,不然到最後不免碰一鼻子灰。」
她站起來,將鬆動的電池安好,手電重新亮起來,「如果你非要聽到確切的回答才覺得安心,那你就認為我是受了邱宇和白蘇的刺激吧。」她笑了笑,說,「你可能不知道,白蘇當年也是喜歡你的。」
陸岐然站著沒說話,微弱的光線里,程如墨看見他臉色沉下去,眉眼間似有一股怒氣。
「她搶了我的男朋友,我睡了她當年喜歡的人,也算是扯平了。」她繼續說,大有一股英勇赴死的架勢。
果真下一秒陸岐然便欺身往前,伸手將她拉過來,按在衣柜上。
程如墨腳底下就是糊了一臉油漆的人體模特,她頭皮發麻,冷聲說:「你放開我。」
「你不是不怕嗎,嗯?」陸岐然將她手臂拉過頭頂,按在櫃門上,「你說,把我當什麼了?」
「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沒逼著你上我的床,你找我理論不覺得可笑嗎?」程如墨冷聲說。
陸岐然另一隻手手將她手裡的電筒扣下來,按滅了,扔到一邊的床上。
房間再次暗下去,程如墨感覺到陸岐然溫熱的呼吸就輕輕拂在臉上,讓她忍不住想往後躲。陸岐然卻似乎覺察她的心理,手中扣死了,頭隨即低下來。
程如墨嘴唇被狠狠攫住,隨機齒關被撬開,陸岐然舌尖探進去。她呼吸全滯在喉間,覺得時時刻刻都要窒息而死,卻又像是溺水的人含著根蘆管,繼續艱難求生。
她極不喜歡這陰惻惻的氣氛,平生還沒在這麼糟糕的地方與人接過吻。但她傷了陸岐然作為男人的尊嚴,這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雖然這樣想,心裡卻有種預感,她本覺得這項目結束了,和陸岐然就能橋歸橋路歸路,現在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片刻後陸岐然臉推開,手卻仍然緊緊按著她的手臂。程如墨笑了笑,低聲問他:「一直想問,你和葉嘉分手多久了?」
葉嘉就是陸岐然前女友的名字,當年程如墨為了打聽到他女朋友的信息,費了不少周折。
「不至於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謝謝,我就當是你在恭維我。」程如墨笑說,「你要想繼續也不是不行,只是恐怕這裡不合適。」
話音落下,程如墨受到的鉗制便消失了。
陸岐然轉身往前幾步撈起床上的手電打開,照向程如墨腳邊。
程如墨立即退開,站到一邊去圍觀。陸岐然將人體模特拿起來,看了片刻,從它的假髮里找出枚鑰匙。又彎腰將床底下的繡花鞋拖出來,從鞋子裡發現一張紙條。
接下來,程如墨就看著陸岐然有條不紊地將線索一一發掘出來,密碼箱一個一個打開,最終拿到了出去的鑰匙。
時間只過去了五十分鐘,他們還有資格獲得一件禮物。
開門的一瞬間,程如墨笑說:「厲害,給你點個讚。」
陸岐然沒理她,仍然沉著臉,大步朝著前台走去。程如墨看著他的身影,想到句不那麼恰當的比喻:颯沓如流星。
獎品是個鑰匙扣,三串西瓜,兩小一大,綠皮紅瓤,看著挺可愛。程如墨也不客氣,接過來當場就換上了。
兩人出去,程如墨照舊戴上口罩,問:「你是想吃飯還是想做點別的?」
陸岐然本走在她前面,聽見這句話腳步停下來,轉身望著她,聲音極冷:「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程如墨沒說話。她想,她可從來沒將他想得齷齪。從前沒有,今後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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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徹底激怒了陸岐然,他這個東道主依然當得可圈可點。午飯吃的是正宗川菜,下午兩人去蘭亭劇院聽了場崑曲。
當年程如墨在崇城實習的時候,也幾乎每周都去劇院聽崑曲。這項活動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獨身去聽。當年聽的第一場是《雙下山》,今日恰逢又有這折,算來也是緣分。
兩折之間的間隙,程如墨悄聲說:「好比結婚,圍城外的想進來,圍城裡的想出去。紅塵中人想削髮出家,出家人又想蓄髮還俗。」
陸岐然看她一眼,「人生在世七八十年,不折騰一番就算枉活。」
「那你呢,」程如墨看他,「還有折騰的心思嗎?」
陸岐然不說話,視線移回舞台。沉默了片刻,下一折開始了,話題自然就斷了。
看完出去,天居然下雨了。不知道下了多久,天色暗沉,空氣卻洗淨了幾分。
劇院門口圍了一圈的人,程如墨和陸岐然等在廊下,打算等雨小些了再走。等了片刻,門口漸漸沒人了,雨也不見收。陸岐然的車停在五百米外的一個停車場,就這麼跑過去不免淋濕。
又等了幾分鐘,陸岐然突然將身上外套脫下來,往頭上一罩,說:「我開車過來,你在這裡等。」說罷衝進了雨里。
他腳步踩起一串串水花,讓程如墨想到以前看過的一些電影,裡面總有這樣詩意的鏡頭。
她靠著劇院紅漆的欄杆,心裡突然憑空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
按照安排,該是吃飯的時間了。程如墨見陸岐然襯衫已經淋濕,說:「就不吃晚飯了,你趕快回去換衣服吧,免得感冒。」
陸岐然沒說什麼,打起方向盤往程如墨住的賓館開去。
到了賓館樓下,程如墨下車,頓了頓說:「周一見。」
言下之意,明白不過。
陸岐然沒看她,「再見。」
程如墨站在門口,看著車子消失在車流之中,方轉身上樓。
晚上齊簡堂打電話來詢問工作進度,程如墨笑說:「周一才開會,擺明了讓我公款吃喝。」
「反正管報銷,隨便你玩,玩盡興了再回來。」
又問,「陸岐然這會兒沒在你旁邊吧?」
「在我旁邊我肯定就沒時間接你電話了。」
齊簡堂嘖嘖一嘆,「唯獨我這麼大度,親手送羊入虎口。」
「你送過去,虎還嫌臊呢。」
「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啊。」
程如墨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雨過之後,崇城總算露出了乾淨的夜色,滿眼的燈火璀璨。她望著電視台的方向,說:「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事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我倒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真誠地道個歉,這兩天都在上通宵班,從夜裡11點上到早上7點,又碰上來大姨媽痛經和感冒,結結實實遭了一回罪。
這個文我又寫得慢,每次差不多三個小時才能寫3000字,所以這段時間更得太龜速了,又怕保證了日更做不到,還請大家見諒。
從明天,也就是周五開始,恢復中午十二點日更,以後大家這個點過來刷新就可以了。我咬咬牙,爭取不放大家鴿子。
下一更3月7日中午12點。
第14章 衝動是魔鬼(四)
齊簡堂呵呵一笑,說:「但我還是奉勸你別這麼玩,你這種人,拿不起放不下的,最後不免吃虧。」
程如墨不服氣,「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我不是教訓,就是忠告……我有其他電話打進來,先掛了。」
掛了電話,程如墨靠著窗台吹風,有點心灰意懶;除此之外,也有點後悔。
如果她不去招惹陸岐然,現在兩人依然相安無事。借著現在這個合作的契機接觸起來,結果也未可知。可現在不上不下不尷不尬,渾身上下都覺得彆扭。
她想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來是好好的一手牌,打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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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後悔,工作還是不能耽誤。
周末兩天程如墨抽時間拜訪了一些朋友,又逛了趟街。到了周一早上,程如墨才又見到陸岐然。
這人恢復了平日裡巋然不動的淡定模樣,好像周五那段談話根本沒有發生過。程如墨心裡的那點後悔也就消散得一乾二淨了。陸岐然越是不動聲色,她越有種非要惹得他按捺不住的衝動,最好出離憤怒和她斷交,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