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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1:50 作者: 明開夜合
程如墨便不再推辭,將衣服攤開,鋪在地上,兩人並排坐下去。程如墨將碗拿出來,掰開方便筷。掀開蓋子,腥味夾雜著濃香溢出來,程如墨一笑,「和臭豆腐一個樣。」
前面便是江水,江上泊著幾隻小船。夜風微涼,帶著濕意。程如墨吃了幾口,覺得熱,放下碗,從包里掏出一支筆,將頭髮挽起來。隨即笑了笑,將碗又端起來,「如果有啤酒就好了。」
陸岐然動作一頓。
程如墨老家是瑜城,早年她回家需要坐船。記得大學時候她常說,一直有個夢想,希望和好朋友坐在船上看夜景喝啤酒。
此刻程如墨也不知是不是隨口一提,因為下一瞬她便開始專心致志地吃粉絲,因為熱和辣,鼻尖上浮起一層細汗。
程如墨覺得自己心理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形象了。放在當年,別說像現在這麼大喇喇地吃東西,就讓她當著陸岐然的面大點聲音講話都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果然年齡沒白長,當年的矯情勁雖還沒根除乾淨,但再也不會用來噁心別人順帶噁心自己了。
正吃著,陸岐然突然說:「今天的事,對不起。」
程如墨差點一口嗆到,她將嘴裡的食物咽下,方說:「沒什麼,你應該怎麼做。」
陸岐然沉默下去,程如墨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打算,便打算接著吃。
「你是因為知道了白蘇和邱宇的事嗎?」
這句話沒頭沒腦,程如墨卻一瞬間就聽懂了。這邊陸岐然已經放了碗,並不看她,只看江面。他聲音比方才冷了三分,不知是不是錯覺。
程如墨也放下碗,半天沒說話。
人總有衝動的時候,真要追究當時的衝動的原因,卻並不一定總能厘得清楚。
程如墨承認,不能說不是受了白蘇的刺激,也不能說完全是受了白蘇的刺激,但無論如何,和邱宇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她有些想笑,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鴻門宴。
她微微側過頭,看著陸岐然,笑問:「你先告訴我,原因是什麼你在意嗎?」
陸岐然也轉過頭來看她。
距離很近,程如墨覺得這樣看來他輪廓顯得更加堅硬。夜色中目光卻是明亮,卻又寒星一般疏離。
對視了極短又仿佛極長的一個瞬間,陸岐然方輕聲回答:「不。」
程如墨立即一笑,頭微微往後退了幾分,正打算重新端起湯碗,陸岐然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程如墨頓時嚇得呼吸一滯,心跳也驟停了一拍,卻見陸岐然抬手將她用來盤發的筆抽出,她頭髮隨即散落下去。
這動作豈止是曖昧,完全是十足的**。夜色沉沉,在她看來,陸岐然的目光也仿佛江中燈火一樣閃爍不定。當然,或者其實閃爍不定的正是她自己。
她下意識地先笑起來,壓低了聲音,聽來仿佛呢喃:「你不會想吻我的,我嘴裡一股螺螄粉的味道。」
陸岐然扣住她手腕的手指緊了兩分,如此僵持了幾秒,徹底鬆開,站起身說,「我該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人的對手戲寫得要吐血ojz明天小開估計要上榜單啦,再球一發收藏quq
月榜是不指望啦,只希望在人工榜單上能夠給力一點[握拳]
第11章 衝動是魔鬼(一)
程如墨笑笑,將地上的外套撈起來,起身遞給陸岐然:「你的衣服。」
她本是打算幫他洗了再還給他,但仔細一想,這就像是錢鍾書《圍城》里說的,男女關係往往從借書開始,一借一還,就曖昧了。她若是拿了陸岐然的衣服,兩人不可避免就要再次見面。但眼下的光景,還是別私下見面的好。
陸岐然將衣服抖了幾下,拎在手裡。他走前面,程如墨走後面。兩人攔了輛計程車,先往程如墨住處去,再去江城賓館。兩人一路上沒有交談,像是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程如墨心想,所謂一夜情,也就是一夜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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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如墨回了趟家,一到家就被劉雪芝一頓臭罵,問她上周怎麼沒回家。程如墨手裡捏著遙控器,一邊百無聊賴地換台一邊與劉雪芝周旋。
好歹第一輪拷問過去了,劉雪芝突然問她:「子月是不是去找過你?」
「不但找了,還找我訛了部手機。」
「多少錢?」
「四五千。」
劉雪芝本在繡十字繡,手裡拿著剪刀正在絞線,聽程如墨這麼回答,頓時將手裡的剪刀一把摜進針線筐里,罵道:「真是只餵不飽的狗。」
程如墨沒說話。
「昨天你小舅媽又打電話過來,說你表弟頭上長了個瘡,家裡醫院治不好,要來我們這皮膚醫院看看。這一來吃住倒不說,醫藥費也得我們出,到時候他們回去,還得給你表弟置身衣服,少於五百還不行。」劉雪芝啐了一口,「呸,真當我們這兒是免費收容所了。」
程如墨本就心煩,聽劉雪芝這麼一通抱怨更是煩得想撞牆。她很想對劉雪芝說,要是不想接待為什麼不乾脆拒絕。但她也明白這些親戚關係盤根錯節,真要哪裡招待不周,小舅媽回去一通亂說,劉雪芝肯定又要氣得血壓升高。
劉雪芝罵了一通,心裡舒坦些了,又問程如墨,「你是不是帶男人到你住的地方去了?」
程如墨一驚,立即坐起來,「你聽誰說的?」
「是不是?」劉雪芝繃著臉,聲音活像是在冰箱裡凍了一遭,冒著冷氣。
程如墨明白過來,「你別聽嚴子月嚼舌根。」
「她說了,可是看見那什麼……盒子就直接擺你床邊柜子上。」
程如墨頓時難堪,「我帶人回去又怎麼了?難不成我還沒嫁給邱宇,就得替他守活寡?」
劉雪芝瞪著程如墨,「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麼話,你懂不懂什麼叫自重?」
「我怎麼就不自重了?」程如墨抬高了聲音,「我一沒劈腿二沒給人當二奶……」
「你還有道理了,」劉雪芝打斷她,「你不看看你今年都幾歲了,還這麼晃晃蕩盪不著急,你打算幾時結婚,你自己說?」
程如墨不說話,電視裡正放到男嘉賓的第二段視頻,台上二十四盞燈已經全滅了。
劉雪芝自認為捏住了程如墨軟肋,立即打蛇隨棍上,「前幾天我跳舞認識了一個人,她兒子也還沒結婚,今年二十九歲,學計算機的,工作也還好,你下周找個時間見見。」
「我不去。」程如墨抱著枕頭,扭頭不悅回答。
劉雪芝拉長了臉,「讓你見個面,又不是讓你現在就結婚。」
「反正我不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劉雪芝冷聲說,「你信不信我把你表妹說的話告訴給你爸?」
「我怕他嗎?」程如墨立即反問,聲音不自覺尖了幾分,「我現在都自己拿工資了,我怕他嗎?」
劉雪芝自知觸到了程如墨的雷區,立即噤了聲。但仍是板著臉,將一張紙條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走進廚房做飯去了。
程如墨瞥了一眼,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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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開了最後一次會,陸岐然和他們組長就要回去了。
程如墨開完會去茶水間泡咖啡,過了一會兒瞥見陸岐然端著紙杯過來了。她往旁邊讓了讓,一邊倒水一邊問:「什麼時候走?」
「明天下午。」
「哦,」程如墨垂眸,淡淡說,「我明天晚飯要去相親,得提前準備,就不送你了。」
陸岐然頓了數秒,「嗯。」
程如墨張了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她其實不打算打劉雪芝給她的那個電話,但不知為何有種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的衝動,衝動之下還是撥過去了。
這種衝動,程如墨也不是第一次。
大三上學期,學校生科院學生會辦了個活動,叫做「七天契約情侶。」顧名思義,這活動就是根據大家報名的要求進行速配,配對成功的人當七天的臨時情侶。七天以後,若是看對眼了,可以繼續發展。
當時程如墨也是衝動之下報了名。她只規定了身高和專業,最後配給她的人,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偏偏是小她兩歲的大一學弟。學弟179厘米,長得也還不錯,但兩人共同話題貧乏得如同凱拉奈特莉的胸部,後者擠擠還有,前者根本就是嚼爛了的甘蔗,榨不出半點汁水。
當然最後程如墨也沒能堅持住七天,她衝動退散之後,只有無窮無盡的懊惱,和學弟講清楚,兩人從此相忘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