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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1:34 作者: 鶴雲間
    伴城縣令押下去後,安平公主一時手上沒什麼緊急的事,索性就讓大家都離開,該做什麼做什麼。

    周石沒離開,和安平公主對了一下眼神,都是沒緊急事務要辦的人。

    「我讓副軍去帶一下兵,如果沒問題,我就能帶多點了。」

    周石還沒有統領大軍過,她也謹慎,更願意一點一點積累經驗。這一次突襲成功,她只帶了一千兵馬。

    安平公主點頭應了聲,忽然問道:「對了,你的副將……」

    「是女子,」周石似乎知道安平公主想問什麼,笑道,「當年只是想帶幾十人的侍衛隊,所以都挑的女子,減了不少麻煩。」

    安平公主點頭,不能再同意了。

    女子在燕朝受的束縛多,尤其是貴女出身的,做事有儀法,再如何膽大的,骨子裡也帶著謹小慎微的勁。只有不會做的,沒有做不成的。

    周石又喝了口茶,平淡道:「今天的這縣令,還有我那幾個侍衛,說著,就不免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安平公主連忙豎起耳朵。

    她對周石的印象只有巾幗英雄,帶兵很厲害,周家人,還是蘇寶珠表姐這幾個。十分淺淡。

    周石並不是完全不愛說話,只是她實在謹慎,因此才不說話。

    但她真說話,其實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甚至連之前嘶吼多的嗓子沙啞也一模一樣。

    於是安平公主命人備了兩壺茶放著。

    其實這種只會投降的縣令,周石已經不是第一回 遇見了。

    十年前,南邊遭遇海寇侵襲,百姓生活雪上加霜,因此不少人落草為寇,最終舉旗叛亂。

    古代的叛亂很多其實沒什麼調度,就是一群人一窩蜂上,打糧庫分吃的,把縣令縣丞拉出來殺,殺不了也沒關係,就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很多叛軍其實連刀都欠缺,木棍是多數。真正襲擾到州縣的,還是趁火打劫的海寇,南方的兵戰鬥力很差,十幾個海寇能在南方半年自助游。

    但那些州縣的縣令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聽到叛軍的動靜就連

    忙收拾細軟準備跑路。

    周家原先住的城郭,官員倒是沒跑,他投降了。剛好撞上已經殺瘋的叛軍,把整個城都洗劫地糟污一片。周家就帶著人撤,去臨近周家人有當官的州縣去。

    周石那時候不幸和周家人分散了。不幸中的萬幸是她的十幾個護衛都還在。去了就近的縣城,結果那個縣令也打算跑路。

    她那時候年齡特別小,才六七歲,但她也知道跑是沒有用的。

    侍從長幫她代表周家人努力維持了縣城秩序,沒有用。最後還是用武力威懾解決的。

    ——說來有趣,十幾個海寇能在南方溜溜達達玩,而十幾個周家侍衛也同樣能威懾住一整個縣衙。

    最後還真的整合上了一個縣的力量,擊退叛軍和海寇,守住了縣城。

    周石冷聲道:「從此以後,我意識到,人只有刀,固然會被人警惕。人沒有刀,就只能任人宰割。」

    安平公主聽到這的時候,深以為然。她帶兵來伴城,也有加深自己在武將這方面的影響力的緣故在。

    不過現在只是閒聊,安平公主免不了縣令問一句:「那縣令怎麼樣了?」

    如果那縣令幡然醒悟,那也就罷了。如果只是僥倖在亂世不得深究,她也不介意現在下令,讓那個縣令和這個伴城縣令作伴。

    「直接殺了,」周石眼皮子都沒眨,「我親自下的命令。」

    第99章 第九十九片瓜

    燕朝的春天快到了, 在和煦的春風到來前,是最寒冷的時候。

    相比之下,北狄的土地, 就像是永遠化不開的寒冰, 要再等一兩個月,才能迎來融解。

    司宸嫻知道,她和北狄最好的機會,都是現在。

    她升起了主帳, 先前被突襲的事並沒有影響她臉上的笑意, 她依舊雍容大方,胸有成竹。

    其他的北狄將領見著, 面面相覷,低頭不語。

    被突襲的是前鋒, 前鋒不聽司宸嫻的話, 像屠戮北邊其他城池一樣,以為能直接一擊攻克伴城, 不聽指揮, 罵了司宸嫻的「懦弱膽小」後, 直接帶著自己的部落子民衝鋒在前。

    對他們來說, 這一次一樣是發財的機會。

    前鋒正面對上了燕朝的精銳將領, 誰知道為什麼北狄的精銳騎兵居然打不過燕朝的尋常騎兵, 他帶的子民被殺得丟盔卸甲, 他往回逃, 最後只剩下數十個近衛。

    燕朝的將領沒有戀戰, 前鋒順利跑回大部隊中。接著就被司宸嫻派人殺了。言語傲慢, 不聽指揮, 該殺。

    其他部落或許有意見, 或許沒意見,不重要。司宸嫻像營帳各處都通報此事,並將前鋒收羅來的財寶分了一半發給各個營帳,要他們謹記。

    現在司宸嫻看著他們,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聽聞大敗,這下終於是徹底老實了。

    也是北邊的城池太弱,在多年的龍城軍守邊疆後,幾乎完全喪失了守衛的能力。北狄收穫頗豐,以至於最近很有些浮躁。

    ……她甚至感覺,自己也同樣有些浮躁了。

    「我們只在北邊轉,是沒有意義的。」司宸嫻開口,一句話奠定基調。

    她悠悠開口,看著底下的人默然低頭,笑了聲,浮躁就浮躁吧,誰又能一輩子一直沉穩蟄伏下去呢?

    「就算是抓了安平公主,意義也不大,」司宸嫻頓了頓,繼續說,「安平公主歸根到底是公主,還不是皇上,皇上在京城做一個傀儡——那他做安平公主的傀儡,和做我們的傀儡,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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