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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1:34 作者: 鶴雲間
禮部的官員最後心一橫,牙一咬。拜帖就遞到太后的慈享宮。
是太后發的懿旨要給安平公主辦婚宴,臣無能,到處被碰釘子,婚宴推不下去,太后您說怎麼辦吧!
太后最後接見了這位禮部的官員,甫一相見,登時有些相看恨晚的意思。
太后先嘆了氣:「安平這孩子自小就倔,她娘是貴妃,也不好好勸勸她,任她這麼胡鬧。」
禮部的官員也嘆:「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怎可如此輕忽?眼下可為之奈何?」
太后搖了搖頭:「宗家的那個小子,是哀家親自看著好的,顏色和品行都是一等一,舉手投足,如玉如琢。只是安平終究是在外頭野了心。」
禮部的官員更是附和著說:「是啊,這些日子三省六部人心惶惶,牝雞司晨可如何行?還是該讓公主殿下早日收心,雖貴為公主,不全是相夫教子,卻也總不該如此越權。」
太后聽著,笑容淡了一分,不過還是端著笑:「本宮知道了——安平啊,不管如何,還是先在承乾宮備嫁吧。」
禮部的官員面上唯唯,背後不免露出涼意。這是安平公主不結婚就要關禁閉的意思嗎?
這時柳妃身邊的內侍到門口,說是請太后娘娘去太池邊賞梅,用些京里最近流行起來的烤羊肉。
太后一愣,應了聲好。禮部的官員見著就告退了。
禮部官員意識到,這場婚事並不是普通婚事後,就不去對流程了。安平公主大概是不想成這門親事的。
之後的幾天,宮裡依舊很安靜,只聽說安樂公主懇求太后,不要急著辦婚事。太后拂袖,惱怒離去。
皇上,貴妃,柳妃,甚至太后,都沒有其他話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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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這麼多天,不僅是這位禮部官員意識到了,更多的人意識到了。
安平公主之前的旨意過了鳳台,那些自查收來的銀子和清單提到鳳台倉庫,妥善保存,之後就只能繼續觀望。
已經關進大牢的沒有放出來的道理,該審審,該罰罰。刑部尚書告老要還鄉,另一個刑部侍郎不敢沾手,於是最近安排懲處實施的都是蘇承澤。
但這件事似乎沒有辦法有後續了。推動這件事最頂頭的兩個人,安平公主在宮裡備嫁,蘇寶珠並沒有指揮六部的權力——她爹蘇承澤都沒有。
這種情況,誰還自查?誰還去查別人?得罪人不說,就算真有人想干,但得道者寡,只有幾個人,又能做成什麼事呢?
大理寺內,也同樣有些心思浮動,還是樂寺正壓著,活才沒有停下來。
不免有人懷疑,樂寺正是不是已經成了安平公主的人,但沒人敢在樂寺正面前問。
也不必去問。
大理寺最重要的就是記錄案子的卷宗,有處決的大理寺和刑部都有,而被判為無罪的只在大理寺有。
很多有問題的卷宗,都是被判無罪。現在安平公主就是把這些都翻出來查,查這樣的情況,為什麼能被判無罪?
原先卷宗是放在倉庫里,和著金銀器具等其他東西一起嚴嚴實實保存起來的。閒雜人很難能拿到。
最近因著要翻舊帳,這些卷宗都被翻了出來,一些有問題的就被安平安排著放到了其他地方。
他們不打算去問樂寺正,他們打算直接把這些卷宗「處理」了。
——反正安平公主現在不在大理寺,在深宮裡,能聽她調遣,認真查證的怕也有限,處理了,又有誰會追究?
深夜寂寥,寒風呼嘯。巡夜的兵士打著哈欠提著燈籠在街上遊蕩。
大理寺內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黯淡的官衙里不斷傳開。
「東西在哪?」
「安平公主之前在的那個隔間裡,應該是,現在空著,白天樂大人的時候會過去坐坐。」
「現在還稱呼什麼樂大人,處理了這些卷宗,他就可以去嶺南那一帶當縣令了。」
「那為什麼要處理卷宗,放著難道就影響他去當縣令嗎?」
「傻瓜,安平公主在宮內出不來,那也還是公主,無緣無故把樂大人貶走了,她問一句,底下就要動盪一片了。不如處理了這些東西,一方面沒了證據,一方面也讓安平公主懷疑上他。」
「好!」
低聲說話間,這行人已經摸到了安平公主常在的隔間外頭。就有人要拿油,準備潑進屋裡去,忽然就被按住了!
一時燈火敞亮,不復昏黑,從暗處出現一行人,卻赫然是安平公主。煥若神明,面寒如霜,顯然是怒極。
安平公主身旁還站著個姑娘,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神色有些近乎嬌憨的可愛倦色。
但沒人敢往這個角度留心,只有姑娘腦內的系統毫無良心地說【熬夜會發胖變醜】。
那群人甚至不敢細瞧二人,啪嘰一下就跪了。
俯首帖耳,幾乎就差五體投地。
「參見公主……公主殿下。」
安平公主遠遠站著,涼笑了聲:「有趣。本宮在宮裡待了幾天,本宮住過的地方,什麼阿貓阿狗就都敢帶著髒東西進來了。」
第80章 第八十片瓜
判案「失誤」和滅殺證據蓄意縱火比起來, 後者顯然更嚴重,無法辯駁,無法洗脫。
但總有人貪婪。判案失誤可能會受處罰, 可能會被降職免官, 所以他們看著安平公主似乎會被困在宮中, 就甘願去賭那萬分之九千的可能性,賭自己什麼都不用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