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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51:34 作者: 鶴雲間
佺公公的臉色頗為陰沉,刑部尚書見著,不免嘆氣拱手道:「多謝蘇姑娘,為臣張目。」
蘇寶珠笑眯眯道:「無妨,這種秘辛,尚書大人本來就不攙和為好。」
在場的人又是片刻的安靜,一時甚至沒人敢開口。
什麼秘辛?
——戶部司郎中劉郎中,是太后的娘家人。
系統:【所以……這兩箱松香墨,是潼北原先送給太后劉家,被宿主扣住後,送到安勤宮。看著一把火燒沒了,其實一部分被移走,例如這箱松香墨,就被用來構陷刑部尚書?】
蘇寶珠無言地抽了一張卡。
r卡:[是的呢!就是太后娘娘。]
不僅是系統,大家一瞬間也都想明白了。但事關太后娘娘,沒有人敢說話。
最不敢開口的就是皇上。
第75章 第七十五片瓜
慈享宮。
宮人掃著門口青石板上積下的雨水, 富有韻律的刷刷聲隱隱傳入殿中。
太后坐在殿宇中央,面上有些疲累,眼眸卻明亮銳利, 直直盯著下首匯報的劉家表侄。
劉傳博頭伏得更低,低聲說:「……潼北已經什麼消息都沒有了, 據說有酈家人過去主持大局, 又據說, 潼北已經被叛軍占據,潼地軍和卉地軍大敗,潼州怕陛下怪罪,什麼消息都不敢遞。所以現在, 劉家也不能得到消息。」
太后並不在意:「潼北本來也就那般,只有一些山珍御貢,叛亂了幾回,被韋家那小子剿滅了幾回, 潼北的大戶人家便都搬到潼東去了,一片荒地罷了。你且說戶部如何。」
劉傳博猶豫了一下, 太后就覺察了:「嗯?」
劉傳博心頭一凌,立刻說道:「戶部尚書不管事,大公主建議他致仕退休, 他只裝聾作啞。兩個侍郎,馬侍郎已然求退,另一位曹侍郎被關入天牢……生死不知。」
太后笑道:「生死不知, 那自然是還活著。」
「是, 」劉傳博又道, 「劉家在戶部的幾個, 目前還沒顯山露水, 大公主只先將他們遣回劉家暫休,暫無下文。」
太后聽著就頷首:「嗯……畢竟證據基本都燒滅了,縱然是安平敢掀翻皇后這種膽大妄為的,沒有證據,也不能倉促就把劉家人都逮了。劉郎中目前如何?」
劉傳博聽著太后淡然自若的話,因安平來勢洶洶而提起的心,漸漸落回肚子裡去。他因而笑道:「罪責皆在曹侍郎,是他有意侵吞潼地各項款項的錢,和劉家全無關係。目前只是和其他戶部的人一樣,在家裡賦閒等事情過去罷了。」
太后有些高深莫測的模樣,而劉傳博見著太后娘娘,也深以為她深不可測。蘇二姑娘算什麼?太后娘娘派人燒了安勤宮,到現在了,皇上都還是一聲不吭。
不管是認慫,還是沒查出來,那都是太后娘娘的手段。
太后命宮人給劉傳博倒茶,有意深談。劉傳博年方十五,是本家,也是劉家未來的主心骨,多留一會兒,多聊幾句,也不算什麼。
太后呷一口茶,就要開口問,問他為什麼先前一副猶豫的模樣。門口卻有宮人來傳:「安樂公主與若城郡主求見。」
太后哼笑了聲,揮揮手,早有宮人去殿門口和兩位主子說話。
劉傳博留心不讓自己的注意力移開太后娘娘身上,小心問道:「太后娘娘為何發笑?」
太后笑眯起眼:「她們這幾天倒都不老實得很,每天都眼兒巴巴地要拜見本宮。本宮說不見,就明天再來。倒是好毅力。」
劉傳博下意識緊張起來:「難道是她們查出了什麼?」
「查出了什麼不重要,」太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倚靠著主位的靠墊,悠哉道,「本宮貴為太后,只要沒有切實的證據,以及那種破釜沉舟的氣概,這軟綿綿的請安,就和對著打你的人遞一兩銀子請求對方不要再打似的,毫無力度,甚至會讓人想……變本加厲。」
劉傳博有些不解,小心探問:「娘娘的話,應該怎麼理解?」
太后笑道:「本朝已經沒了皇后娘娘,再沒了太后娘娘,並且搭上整個吏部、大半個戶部、大半個大理寺、半個禮部、兵部最重要的武選司……刑部都不能倖免。吏戶禮兵刑工,六部裡頭,頃刻就要損失其中的四個。別說是本宮了,那四個部裡頭的人,又有誰能忍受呢?」
劉傳博猶有不解:「可俗話說法不責眾,為什麼門口的兩位……貴人,還要日日叩響太后娘娘的宮門呢?」
太后的笑有些微的凝滯,片刻後,才咬牙道:「因為安平是個瘋子……她娘又是個傻子,一起在裝瘋賣傻,混著蘇二這個妖孽,想把整個天下都掀翻!」
就這一瞬間,太后渾身的肌膚都帶著一種混亂的扭曲感,想笑,卻面露猙獰,想惱火,卻下意識面龐帶著是堪稱嫵媚的諷刺笑意。
劉傳博心下一跳,下意識屏住呼吸,低頭不敢言語。
劉家在先帝在的時候,只是個有一個戶部主簿的普通京城小康之家,平平無奇,僥倖因為先帝擔心外戚之禍,隨手挑了貌美的劉小娘子為皇后,一躍成為皇后外家。
一路坎坷自不必言說,好不容易皇后成了太后,能享天倫之樂,可皇上待劉家也只是尋常。
皇上登基,改號樂土,三年行舊禮,朝野相安無事,太后安享榮華。
樂土三年時,劉家與潼北清流曲家有了罅隙,曲家罵劉家行事不檢,劉家罵曲家嬌揉造作。兩邊吵到御前,皇上坐在龍椅上,目光倦怠,判了劉家的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