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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9:20 作者: 西方經濟學
    「晚安。」

    第二天日上三竿慕醒才醒了過來,連著兩天晚上跟方凡十這麼胡鬧,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看著男人神清氣慡,慕醒雖然雙腿無力,但是還真挺想過去踹他腳。

    吃飯時候,外婆說:「老在家裡悶著也不好,凡十領著慕醒在村里來迴轉轉吧。」方凡十應聲。

    村子挺大,但多是水田和茶園,人口其實挺少。從外公家走了好大段路,才能看到些人煙。

    這個村子主要是賣茶葉,生活還算富裕。在村頭,有那麼幾家還蓋了兩層小洋樓,跟這個村子古樸有些格格不入。

    走在青石板路上,方凡十跟慕醒說著自己童年在這裡度過有趣時光。男人小時候就是霸王,動不動就把人揍哭。外公總是笑眯眯把他抱回家,然後笑眯眯地教育他。當了這麼多年教師,外公說話都挺軟,但是特別撓心。當時自己沒少被說哭過。

    說到這,慕醒戲謔道,是不是小時候淚全流完了,現在怎麼不見他哭了。男人笑了笑,眼睛裡說不明白複雜。老司令和外公教育是截然不同,被接回家後,方澤天就把他往血性漢子上訓練。當時又累又苦自己也哭過,但是方澤天教育是「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時間長,也就再也沒有流過淚。

    想起男人抱著楊淑柔哭得像個孩子時候,慕醒感慨地笑了笑。他能明白當時方凡十心裡感受,他母親也曾經遭到過侵犯,他個十五歲少年都憤懣恨不得想死,何況方凡十。所以說,血性男兒哭起來時候,最性感。

    哭,對於方凡十來說,從來不是懦弱表現,這裡面能摻雜很多情感。每個父親,都給自己兒子灌輸了種精神。方凡十父親灌輸是「不能哭」,而慕醒父親灌輸是「挺直脊背」。

    「慢著點。」

    熟悉聲音鑽進耳朵,心臟被狠狠地敲了記,慕醒猛然抬頭望向遠處,個頭髮花白男人領著隊小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男人沒料到慕醒會有這麼激烈反應,過去攥了攥他手問:「怎麼了?」

    兩個男人握手動作引起了那個男人注意,男人抬頭看了看慕醒,眼中先是無意,再是疑惑,再是震驚。

    「小醒。」

    能叫他「小醒」,就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慕醒腮骨抖動,盯著那個頭髮花白男人。

    方凡十沒有再說話,除去男人臉上皺紋和花白頭髮,那五官輪廓和自己握著這個人是那麼相像。

    男人是慕子修,是慕醒父親。

    慕子修將學生們送到學校,然後領著慕醒和方凡十去了他簡陋家。青石板搭建屋裡,擺設簡陋,能看得出是個人在住。

    看著這熟悉擺設,苦澀梗在喉嚨上,慕醒站在屋子裡,看著父親臉上無措笑,想叫聲什麼,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真巧。」慕子修嘆了口氣,低著頭說了這麼句。

    「自己個人住嗎?」慕醒問。

    說到另外個人慕子修愧疚臉上多了層悲傷,眼眶紅,慕子修把頭別向邊說:「他走了。」

    咬緊下唇,剛才還和男人討論過哭不哭事情,現在,他就已經抑制不住自己淚。面對這個近二十年沒見父親,這個給了他和母親無盡痛苦男人。心中多少思緒紛雜,歸為個字。

    「爸。」

    他不恨他,從沒有恨過。他追求自由追求愛,最終卻落得孑然身下場。他是他父親,他只感到心疼。心疼他,心疼哥哥,心疼母親,心疼他們家。

    哥哥死時候,男人猛烈追求讓他淪陷時候,無數次地壓力將他打倒他艱難地爬起來時候,他都想,要是父親當年沒走……這些,是不是他都不用承受了?

    慕子修身體劇烈地抖了下,眼淚流出來,慕子修捂住臉啞著喉嚨說:「對不起們,小醒……」

    慕醒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這麼些年苦痛找到源頭,他卻無措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父親。兩個不知道如何面對人站在起,除了心如刀絞難過,卻說不出句話。

    房間裡擺設依稀能見母親房間裡擺設影子,這麼多年,父親想過他們嗎?有沒有想過回去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哥哥死時候,他和母親悲痛欲絕,他知道嗎?知道又怎麼樣?

    這時候,直站在旁邊男人過來摟住慕醒肩膀,對著正哭著慕子修說。

    「媽說,房子快翻修好了。過年時候,起回家吧。」

    在父子倆震驚目光中,男人背起慕醒,挺直脊背走出了這個落魄小屋。

    沒等慕醒問,男人自動招了。

    「不是想知道咱媽對說了什麼麼?」

    前天晚上,床上女人招手讓方凡十到床前站好,張氏悲切地笑出聲:「慕醒跟說過他父親事情吧。」

    方凡十看不清楚張氏臉上表情,他應了聲。

    張氏說:「跟慕子修起走那個男人根本不靠譜。呵,去下地時候,見過他個寡婦搞在起。慕子修以為他敢和他走,他們就能在起了麼?胡扯!就是要看著慕子修走,守著兩個兒子,讓他孤苦伶仃輩子。」

    方凡十眉頭皺起,女人這個想法完全在情理之中,當時慕醒父親弄那麼轟轟烈烈,根本不給張氏點迴旋餘地。只是個女人,慕子修是他座山。山塌了,對於這座山所有期望都沒有了。

    「兩個男人在起根本不靠譜呵,就只有慕醒個親人了,不想他走慕子修那樣路,落得和慕子修樣下場。」

    張氏呼吸依舊很輕,男人思忖半晌說:「您後來,見過慕醒父親嗎?您怎麼知道,他跟您預見結果樣。」

    「當然沒見過,但是有人見過。」張氏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那個男人早就跑了,他自己在那個小村子裡做教書先生,沒有人陪著他,就他個人。」。

    男人頓了頓,針見血地說:「您不高興,您在心疼他。」。

    張氏突然沒了動靜,屋子裡陷入了死般寂靜。男人說:「會陪慕醒輩子,不管您信不信,都會這麼做。」。

    張氏依舊沒有說話,男人轉身要走時候,張氏拉住了他胳膊,在他耳邊說了個地名。張氏雙唇在顫抖,手也在顫抖,顫著聲音說:「房子翻修好了,讓他回來過年。」

    男人說對,在心疼。不但心疼,也在愧疚。心中情緒根本難以捋清,對慕子修是什麼感情?當初崇拜,後來愛戀,再後來依靠,最後絕望……

    絕望之後呢?沒有和慕子修說跟他起那個光棍是有多混帳!就等著那個光棍甩掉慕子修,等著慕子修後悔那天。

    但是,當從個親戚口中得到慕子修消息時,並沒有感覺到那種類似於報復快感。方凡十說對,在心痛。

    不管慕子修做過什麼,都是愛他,這就是女人悲哀。男人永遠那個果決,說放棄他們母子仨就毫不留情昂首挺胸地出了村子。不管在冰上怎麼哀嚎,不管把大兒子手砸殘,他就那樣走了。

    結果,他如樣預見地結果樣悽慘。卻心痛了,卻後悔了,去愧疚了。

    心痛那個男人悲慘和孤獨,後悔當初沒有拉住他,儘管當時可能拉不住,但是女人總是心軟不是嗎?就算如此,還是覺得這是自己錯誤,所以愧疚。

    聽到男人消息後,就開始翻修房子。這座在二十年前轟然倒塌山,又賦予了它期望。想讓他回來,就算他們不是夫妻,但是他們之間還有慕醒啊,那是他們共同兒子啊!

    門外人走,女人偽裝被撕裂了,脆弱全部跑了出來,女人哭得肝腸寸斷。哭過後,就好了。輩子,和和樂樂地過去多好。什麼都不想管了,子孫自有子孫福。

    男人說完,只覺得後背又濕了大片。把他往背上託了托,男人問:「要是做了跟父親樣事,會原諒麼?」。

    正常男人都會是這個反應吧,女人總是比男人要心軟。男人笑著抬頭,不過,他也會做慕醒父親那樣事…

    背後這個男人,可是他空氣,離開他,自己也活不了。

    +++++正文完結+++++

    第67章 番外之李銳

    「老師,您講錯了。」

    少年的聲線很穩,眼睛盯著黑板,眉頭微微皺著。

    他一說完,整個教室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他們談什麼李銳不做多想,反正就是平時絮叨的那些破事,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講台上的老師不熟悉李銳平時的作風,狹長的眼睛一眯,說:「那你來演算一遍。」

    剛從國外回來,傅清只是來幫好友代一節課而已。原本想著靠著自己的老底,系統工程應該能講個差不多,結果剛上了半個小時,就被打斷了。

    傅清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打斷。

    雙手抱臂,傅清露出一個笑容,下面有女生小聲的驚呼聲。將手裡的粉筆遞給眼前的少年,少年目不斜視地接過粉筆,嘴裡念念叨叨地開始演算。好看的唇上下開合,念念有詞地樣子倒是挺招人喜歡的。但是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讓人討厭。

    「您這做法是最短路,咱們畫的網絡圖求最遲工期,是從後往回推。最短的時候從前往後推,而且要框最大值,不是最小值。」李銳把粉筆往桌子上一扔,又歪著腦袋看了一遍自己的演算,然後才把目光投了代課老師身上。

    這個代課老師長著一副好皮相,長相很帥氣,身材也很正。但是有時候,感覺就是這麼奇妙的一種東西。李銳是gay,但是眼前這個雄性動物,卻讓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傅清與李銳雙目一接,眉毛挑了挑,然後轉頭看著黑板上李銳寫的字。

    李銳做題習慣上隨後打糙,而且他是理科生,一把糙書讓傅清看的很是困難。他提到的最遲工期問題,在後面才講到。而且他也確實混掉了,傅清扯開嘴角笑了笑,轉頭對同學們說:「現在,我們講目標規劃。」

    李銳一聽,急了。「老師,你這地方不打算講了!?」

    傅清不耐煩地皺眉:「你這都會了我講什麼?」

    嚓!李銳上了氣。「我這是自己預習的,有些地方還不明白呢。」

    雙眼一眯,傅清說:「我又不是你們老師,你這問題等你們老師回來再問。這位同學,請不要耽誤大家學習。」

    這個學生怎麼這麼難纏,知道他不會就行了,還非要讓他講,這不是明著給他難堪麼!傅清什麼都不好,就好面兒。

    李銳正要說話,下面的同學開始不耐煩地起鬨,班長站起來略威嚴的說:「李銳,回來。」

    傅清拿著課本來回翻著,一聲冷笑從李銳喉嚨里冒出來,這老師這素質……李銳戳了戳傅清的課本,笑著說:「老師,目標規劃好好講,別跟運輸問題講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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