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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9:20 作者: 西方經濟學
抬頭一看,頭頂上標註的是「婦科」。婦科那塊牌子的邊上,一個男人和女人正在說著什麼。男人臉上掛著心痛,正在輕聲和女人耳語著什麼。而女人臉上也是悲痛欲絕,一副不樂意的樣子看著手術室的門口。裡面的醫生又出來喊名字,男人抱著女人說了一會。最終,女人咬了咬牙,進了手術室。
聽到手術室里的聲音漸漸小了,男人這才轉過身來。長時間的低眉順眼讓這個男人一副老實的樣貌,所以,讓他嘴角上掛著那個嘲諷的笑容是,一切是顯得那麼不和諧。
沒等裡面的女人出來,男人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男人剛走後不久,女人掛著滿臉的淚水走了出來,裡面又是醫生的埋怨聲。女人出來後,就來回地張望著。等到確實等不到剛才的那個男人,女人這才蹲在地上,低低地哭了起來。但是她的驕傲讓她沒有哭出聲,周圍的人根本沒敢過去安慰的。
就像是一直陰雨連綿的天氣突然被太陽照走了烏雲,慕醒起身挺直脊背,走到女人身邊伸過手說:「井律師你好,我是慕醒。」
第58章
井薇男沒想到在這裡遇到熟人,而且這個熟人竟然是慕醒。窘迫感讓這個女人埋著頭想把臉上的淚水擦乾,無奈擦乾了臉頰上的,順著眼睛又流下來了。最後,井薇男直接沒有再動。
慕醒見她不動,溫和一笑,過去拍著她的肩膀扶她起來說:「這裡人多,我們先出去吧。」
隨意找了家咖啡廳,井薇男仍舊沒說話。拿著紙巾擦著臉上源源不斷地淚水,咖啡上來後,熱氣蒸騰著她長長的睫毛,在上面熏出了一串水珠。
在這個過程中,慕醒一直沒有說話。再強勢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而當碰到她們脆弱的時候,作為一個傾聽者唯一不讓她們尷尬的做法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著她們自己說出來。
「當初我讓薇嬌流產,說的那麼乾脆,嫌棄她扭捏。她不去,我還罵她這麼大了怕痛。現在這樣的事情淪落到我身上,我才知道,流產疼的不但是身體,還有心。」井薇男臉上帶著蒼白的笑,但是這個笑容怎麼看怎麼帶著股子勉強。
慕醒沉默了半晌,說:「你是一個女人,也即將成為一個母親。女人的真善美不會讓你們殺掉你的孩子,而母親的堅強則會讓你們保住肚子的孩子撫養成人。你們姐妹倆,都挺讓人佩服的。」
「佩服,呵……」井薇男突然捂住了臉,瘦弱的肩膀發抖:「佩服什麼?未婚先孕?一個被強暴,一個被男人拋棄……我們只是可憐的女人而已,有什麼可值得佩服的。如果可以,我們倒不想有這樣的經歷來讓別人佩服。這裡面的苦,誰懂?」
陳陽中午來說,他根基還不穩,孩子不能要。兩個人的事情要是敗露,對誰也不好。要讓她「顧全大局」把孩子打掉。兩個人,大學的時候談了一次無疾而終的戀愛。她知道陳陽是有野心的人,而她也不是那種糾結兒女情長的女人,所以分手的時候手提刀落,說一刀兩斷就再也沒有聯繫過。直到來北京,兩個人再次相遇。
初來北京的人,總是念家的。特別是井薇男這種野心勃勃要獨自闖出一番事業的女人,家裡只有母親和妹妹,從小沒有父親的庇護讓這個女人肩膀上的擔子比誰都重。最初的創業是艱難的,當她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是陳陽幫了她一把。時間一長,兩個人的聯繫越來越密切,就這樣又好在了一起。
兜兜轉轉,陳陽若即若離地跟她在一起了三年。她想過結婚,但是陳陽這個人太飄忽了,飄忽到讓她看不透他的心。他總說他是愛她的,他的愛他看得見聽得到卻摸不著。於是,她犯了每一個女人都會犯的笨錯誤。一直雷厲風行、精明幹練的井薇男,懷上了陳陽的孩子,企圖用孩子來挽留住這個男人。
大學的時候,她想去陳陽家看看,陳陽從來都不肯。而且對家裡的事情緘口不提。陳陽身上有很多傷疤,背上有特別明顯的鞭痕。她問他這是什麼?陳陽也不說。於是,當她跟他說她懷孕後,陳陽也跟她攤牌了。
陳陽的家裡只有三個人,他、他的母親、和他的繼父。他生身父親為了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女人拋棄妻子去了北京逍遙快活去了,他跟母親在黑龍江艱難的生活著。母子兩個窮得最厲害的時候,連早飯吃不上。陳陽說,他過夠了那樣的苦日子了。正在這時,別人介紹了一個學校的老師介紹給了母親。就這樣,隨著母親嫁給那個男人,陳陽的物質生活改變了。
這個男人愛著他的母親,就母親不給他生孩子這一條,他早就跟母親離婚另結新歡去了。但是,卻因為母親不肯再給那個男人生一個孩子,繼父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他身上。無數個夜晚,繼父喝著酒,拿著鞭子甩在他身上。一邊罵他一邊罵他父親,說他們兩個男人害了他母親的一生。
後背上的疤痕,好了又被再打裂。次數多了,就留下了不能癒合的傷疤。陳陽說,就在那時候,我就默默發誓,要讓那個給了我這樣卑微生活的父親和繼母嘗嘗這種滋味。我不會報復在他們身上,但是他們的兒子,一定要享受享受我這樣的生活。
陳陽說了他的計劃,讓井薇男幫他。井薇男在律師界已經打出名頭,而且實力超群。林與之堂弟和柯林表弟,甚至是兩年前的那場車禍,都是她托人做好的。她想幫著她男人,出這口惡氣。而結果就是男人所說的,他會跟她結婚,但不是現在。等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就會去找她。
孕期的女人都是夢幻而脆弱到不忍直視血淋淋的事實的。
井薇男就是如此。
她少了她以往的精準察覺力,像陳陽這種的男人,怎麼會跟某個女人相守一生。他註定是為了他的野心而不斷地出賣著身邊的每一個人,直到爬到最頂峰的。他比任何人都會玩弄女人,他沒有方凡十那樣霸氣囂張的外表,但是他有他最堅固的偽裝,低眉順眼。利用女人的同情心,靠著女人上位。
井薇男說完這些,眼睛裡又透出堅硬果敢的光芒,讓這個眼圈發紅的女人再次光芒四射。女人說:「孩子我會生下來,因為這是我的孩子。」
受母親的影響,慕醒對女人向來是懷著崇敬的心態對待的。井薇男的一番話,讓他更加佩服和尊敬起這個女人來。他說:「薇男,我想請你幫個忙。」
井薇男眉頭一皺,臉上掛著疑惑。眼睛因為剛哭過,比以往顯得更有精神,在她憔悴的臉上,像兩顆亮閃閃的明珠。慕醒想,要是有寶寶有他母親這麼漂亮的眼睛,肯定是個很美的孩子。
見井薇男這樣看著他,慕醒也沒有再隱瞞,他抬頭看著女人說:「陳陽想報復的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方凡十。而我,跟方凡十是戀人的關係……」
井薇男平時接觸的人多,對同性戀這種事情見多不怪。但是這麼溫和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戀,而自己的妹妹竟然還暗戀過他,她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陳陽所願,他已經把方凡十拉下了馬。我愛人現在被軟禁,職位太高,臨時還沒有放出消息來。」慕醒溫和地說,「資料是你幫忙找的。十哥兒雖然做事囂張,但是很有原則。你幫陳陽做的資料里,肯定有不少偽證。所以我想,請你出面幫個忙。」
說到這,井薇男「呵」了一聲,苦笑著說:「你覺得陳陽這麼謹慎的人,他會把資料留在我這裡麼?這次拉著我來流產,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我還沒從手術室出來他就走了。他是覺得我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才敢這樣做。資料里是有偽證,但是原件和備份我全部沒留,電腦都在陳陽那裡。到時候出庭,就算有我這個人證在,沒有物證,依舊沒法為方凡十翻案。」
律師找偽證這樣的事情,其實很昧良心。當初為了陳陽,井薇男幾乎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這件事抖落出去,自己的律師事務所的名聲也臭了。這算是一個大把柄,這麼多年的心血,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留下了這麼不光彩的一筆。而那個男人,握著把柄,讓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說到這裡,井薇男狠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不管怎麼樣方凡十被抓有我一部分原因。這個地方幫不上忙,其他的地方有需要可以儘管開口。我一定不遺餘力。」
從女人說完所有的資料都在陳陽那裡時,慕醒就的手就又握緊了。手心出了一層細汗,像握著一條滑不溜秋的魚一樣,剛剛被藥壓制住的偏頭痛再次襲來,讓慕醒的臉色白了一圈。
希望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再次飄遠,他現在很想方凡十。不知道男人現在怎麼樣?
會不會被嚴刑拷打?老司令昏迷不醒,甚至生死未卜。沒有他父親做後台,裡面的人會怎樣折騰他?
「我可以見陳陽的妻子。」井薇男看到慕醒眼裡的無措,覺得眼前的男人其實跟他一樣可憐。女人的善良讓她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林寒雪一直不知道陳陽做的這些事。對女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男人的背叛更讓人受不了了。我相信,陳陽能做到這一步,不知道上了多少個女人的床。」
井薇男說著,心中的血液又似被抽去了一層。緩了半晌,才覺得冰冷的心有了些許溫度。
慕醒抬頭看著井薇男,她說的這個方法其實可行性並不是很高。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慕醒衝著她感激地一笑,說:「謝謝。」
井薇男舒一口氣,笑了笑說:「說什麼謝,本來就是我欠你們的。」
第59章
雖然井薇男這樣說,慕醒還是沒有讓她與林寒雪見面。井薇男這樣驕傲的人,以小三的身份去見林寒雪,肯定會面子上拉不下來。她之所以這樣說,只是覺得對不起慕醒他們,想要彌補些什麼罷了。其實兩個人都知道,就算井薇男去找林寒雪,用處也不大。
不過,陳陽既然有色心,肯定不會就在井薇男身上,或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柯林和林與之去了醫院,當大家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慕醒聯繫了胡繁。自從方凡十被抓,慕醒一直沒有合眼。滿腦子如何幫他,焦頭爛額思路都不清晰了。慕醒清晰的知道,這個想法著實有些不靠譜。但是急病亂投醫,也容不得他們多想。
沒有辦法的辦法,總像是一種希望,被火燒得通紅,一下子戳進你的心臟。疼,但是也解脫了。
胡繁在質監局的職位受到方凡十被抓的影響,現在已經也被撤職。而陳陽,極有可能頂替方凡十去軍校做的工程的名字,然後趁著這個工程造成的影響而升職。要想往上提,陳陽要打點的人不少。林與之聯繫了他堂弟手下的狗仔隊跟拍陳陽,陳陽現在也算在風口浪尖,根本不敢有什麼高調地動作。但是該走的後門還是要走,狗仔隊還是拍了一些比較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