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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8:49:20 作者: 西方經濟學
「在校門口柳樹下邊,你來唄。」心中想見慕醒的感覺特別迫切,也不管現在已經很晚了,方凡十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嗯,等我。」
孟贊抿嘴笑著,打著方向盤拐彎朝著門口奔。慕醒不自覺也是一笑,問道:「你笑什麼?」
「沒,我們那時候都說方凡十是個浪子,到時候肯定自己孤苦終生沒個陪他的。現在看看你跟他打電話,覺得挺替他高興的。」
孤苦終生沒人陪嗎?慕醒望著車外一棵棵倒退中的垂柳,情不自禁地想:或許,本該孤苦終生的是他。只不過,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了。
正想著事情出神,慕醒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井薇嬌,慕醒趕緊接了。
「喂,套套,你快來我家幫我搬家具,我自己搬不動了。」井薇嬌對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快要哭了。本來不想麻煩慕醒的,但是自己實在是拿不了。
「我不在學校呢。你什麼時候回的學校?」慕醒溫和地問。
「今天。你在哪兒?」井薇嬌問。
透過前車窗,慕醒已經看到遠處隨意搭著雙腿坐在柳樹下的男人,慕醒不自覺笑了笑說:「我來追方凡十的。」
電話那邊,井薇嬌突然沉默了。
這種黑暗中摸不著東西的寂靜讓慕醒心下一跳,他輕輕地叫了聲:「井老師,怎麼了?」
過了半晌,井薇嬌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過來:「昨天你不是發簡訊讓我回來,說你要跟我在一起嗎?」
第45章
慕醒眉頭一皺,恢復冷靜道:「號碼查了麼?確定是我的?什麼時間發的?」
電話那頭,井薇嬌似乎是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哈哈大笑了出來。
慕醒只覺得渾身上下的細胞重新恢復了生機,他無可奈何地衝著電話那邊仍舊在瘋笑的井薇嬌道:「很好玩啊你!」
井薇嬌心情大好,捂著嘴好不容易止住笑:「哎,誰讓你不在嘛,你說我這怎麼弄!?」
聽著井薇嬌的笑,腦海里不自覺地想起了佳佳的笑。孟贊停車,慕醒衝著他道了句謝,然後說道:「要不我把趙老師的號碼給你,你找他幫忙吧。」
「趙老師?誰啊?」
「Y大跳槽過來的,住在我對面。」慕醒簡單地介紹,男人已經看到他了,坐在那衝著他笑。慕醒擺擺手讓他先等一會,然後繼續說:「現在幫你代課。」
井薇嬌當即嚎了出來:「不是吧,我才多久沒回學校啊,飯碗都被人搶了,窩也被人占了!我還想跟學校申請一下回原來的宿舍呢!」
慕醒揉了揉太陽穴,氣定神閒地說:「停薪留職呢你,學校會再安排的。方凡十還在等我,我把號碼簡訊給你。」
井薇嬌突然笑了:「慕醒,好好追,我覺得方先生人挺好的,對你也挺好。」
抬頭看了一眼仍舊耐心等待的男人,慕醒嘴角扯開一個弧度,笑著說:「嗯,謝謝。」
「哎,這貨看那身板就是幹活的料。以後我搬家,再也不用愁了!好好追,先掛了!」井薇嬌笑嘻嘻地掛掉了電話。
慕醒哭笑不得地看著手機,找到趙霆的電話號碼給她發過去,這才走到了男人身邊。男人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口琴,衝著慕醒揚了揚。
眼前一亮,慕醒挑眉問:「你還會這個?」
男人沒有說話,嫻熟的把口琴放在嘴邊,吹了出來。
口琴聲音被稱為「穿越生命的聲音」,舒暢的音樂從男人嘴中飄出,清脆嘹亮而有穿透力。曲子很歡樂,聽著像是前蘇聯歌曲,慕醒小時候聽過,但是卻不知道名字。
男人的大手握著口琴,在漂亮的雙唇間遊走,被燈光打碎的柳樹影灑在男人剛硬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性感。時間像是濃縮了的蜂蜜一樣粘稠了起來,慕醒臉上帶著笑,盯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出神。
一曲吹罷,男人抿唇笑著轉頭,問慕醒:「知道這是什麼曲子麼?」
慕醒回過神,接過男人手中的口琴笑著問:「是什麼?你怎麼還學這麼文藝的東西?」
「《我們舉杯》」修長的雙腿隨意一搭,方凡十看著不遠處的訓練場說:「這口琴是一個朝鮮族同學送的,那時候大家大晚上偷著去訓練場上喝酒,我就吹這首曲子。」那段回憶真是美妙,仿佛自己的青春都這所軍校度過,在北京的時候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是空的,一回來,就瞬間活了過來。想想以前一群兄弟們在一起訓練的場景,男人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慕醒拿著口琴來回看著說:「挺羨慕你的,有這麼段美好的回憶。」
「美好只是一部分。」男人掐了一枝柳條,在手上熟練地來回翻轉說:「我們一起摸爬滾打,都是生死之交。教官時期,去抓過毒販,送我口琴的這傢伙,毒販自爆的時候被炸死了。呵……」
不好的回憶讓男人笑起來都有些牽強,掏出煙來點上,煙火明滅間,男人臉上的哀傷清晰可見。
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看著男人的臉,慕醒突然肅然起敬了起來。心疼地幫著男人順了順皺著的眉頭,他問:「為什麼來軍校?」
甩掉不好的回憶,男人抿著嘴笑了笑,慡朗地說:「我來軍校受胡叔叔影響,我爸太嚴厲,我跟他幾乎不說話,我對軍人的嚮往都是胡叔叔給的。」
拿著口琴的手頓了頓,慕醒抬頭看他,眼睛裡閃著亮光。
方凡十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子彈,慕醒一看,正是那次被方凡十奪去的那顆。男人轉了兩轉後把子彈放在了慕醒手裡,他說:「我方凡十送人東西從來不送跟別人重樣的,這是胡叔叔送你的,你收好。口琴送你了,以後想聽隨叫隨到。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上了車,兩人一路無話。到了慕醒宿舍,方凡十毫不猶豫地轉頭走人,慕醒叫住他,剛要說些什麼。方凡十低頭吻住了他的唇,兩唇一相觸,慕醒的心猛然一跳,順從著男人的動作閉上了眼睛。
很輕柔的一個吻,幾乎是淺嘗輒止。柔軟的唇瓣像是被一根棉絲牽著,輕觸後又分開,來來回回得輾轉著。一襲長吻結束,兩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亂。
拇指輕輕擦過慕醒被吻紅的唇瓣,男人低頭笑著說:「明天我來叫你晨練,早點睡。」
「你在哪個宿舍?」慕醒抓著他問。
「401,跟你對著。打開窗簾,你就能偷窺我。」男人笑著說。
「是你偷窺我吧。」慕醒調笑著說。
男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臉,說:「我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這麼張狂的語氣,慕醒舔了舔唇,笑著沒有再說話。
男人乾淨利落地轉身走了,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慕醒捏了捏手裡的口琴,笑容不自覺地加深了。
回到屋子裡,慕醒從房間裡找了個小盒把子彈裝好,就像是塵封起那段回憶一般。拿著小盒站在窗簾前,對面男人屋子裡的燈光已經亮起來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投射在薄紙般的窗簾上,似乎是下意識般,男人拉開了窗簾,朝這邊看過來。
慕醒也拉開了窗簾,兩個人的目光交接在了一起。
男人剛要說些什麼,但是電話響了。擺擺手讓他回去睡覺,男人轉身打電話去了。
慕醒看著男人的背影出了會神,關上窗簾上了床。捏著口琴吹了兩下,五音不全,慕醒自嘲地笑了笑,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電話是楊淑柔打來的,男人有些疲憊,看了看時間,老兩口這個點竟然還沒睡。
「媽,這麼晚還沒睡?」
楊淑柔嘿嘿笑了聲,看著一邊的撅著鬍子的老司令說:「兒子,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致算了算,方凡十說:「得兩個月。怎麼了?」
「嗨,你爸病了,想打電話跟你撒嬌,不好意思呢!」楊淑柔噗得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方凡十就聽到了自己父親那聲威懾力十足的「胡鬧」。
方凡十無奈地笑起來,說:「把電話給我爸。」
「哎!」楊淑柔哈哈大笑著應聲,老司令虎目一瞪,她也絲毫不害怕。
「爸,身體怎麼了?」聽到父親生病了,方凡十心中有種難言的難過。說話的時候,平時的尊敬都不見了。這只是兒子對父親關切的問候。
「你別聽你媽胡說,你忙你的,我這是小病,不用擔心。」方司令難得笑了笑,楊淑柔上來揪他鬍子,老司令抿著嘴用嘴型說了句「胡鬧」。
方凡十也笑了,叮囑道:「那你平時好好休息多注意,夏天到了,別中暑。實在不行去找胡繁,讓他帶著您檢查檢查。」
「嗯。」老司令應著,然後說:「在外邊,注意周圍動向。中央又有新調動,你這次做好了,也許會升正職。」
這是老司令第一次跟他討論他的職位,方凡十有些訝然,他應了。楊淑柔怕他們兩人聊公事聊太晚影響老司令休息,劈手奪過電話來問兒子:「兒子,你走的時候還說帶相好的回來,到時候別忘了!」
方凡十笑著說:「成!」
「好,那掛了。你爸該吃藥睡覺了!」楊淑柔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從桌子上拿過藥來遞給老司令,楊淑柔有些焦慮地問:「你說兒子的相好的,不會是他學校的吧?哎,真是的,要是弄回來個打女,那婆媳大戰我可打不過她。你能打過兒子不?這死小子肯定向著媳婦。你得幫我!」
想想方凡十那次打麻將時臉上那寵溺的表情,楊淑柔對以後婆媳大戰中兒子幫誰很明確地替兒子選了「媳婦」。
「胡鬧!」老司令無奈地吼了一句:「兒子還沒帶媳婦回來呢你這就說以後吵架的事,真回來了,家裡還不給你弄的烏煙瘴氣!」
楊淑柔柔軟無骨地坐在老司令的懷裡,嬌嗔道:「哎喲,人家不過是說說嘛~」
楊淑柔把司令員的脾氣是摸得透透,一句話下來老司令繃著的臉笑開了一些。但是在旋開膠囊倒進水中時,眉頭突然一皺。看著漸漸變色的水,楊淑柔察覺到自己丈夫的不對,問道:「怎麼了?」
老司令搖了搖頭說:「沒事!」
慕醒是被號角聲驚醒的,猛然睜開雙眼,外面雜亂地腳步聲和叫喊聲下意識地讓他心下一揪。快速穿上鞋打開房門,通天的火光映紅了整個客廳。